方媚娘不慌不忙地挑了挑眉梢,她那雙狹長的美眸微微向上一翻,露出大片眼白,嘴角更是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就那么直勾勾地盯著安爍,慢悠悠地說道:“喲呵,你還沒有請罪呢,這就急著趕我走啦?”
說罷,她還故意四下張望起來,擺出一副坐等看好戲的模樣。
安爍冷哼一聲,揶揄道:“孤倒是聽說蕭世翁今日去了瀟湘苑,也不知他究竟是去私會哪個(gè)老相好了?”
話音未落,只見方媚娘先是微微一怔,轉(zhuǎn)而動作極其麻利地從床上起身起。
云攸見狀趕忙伸手拽住了方媚娘的胳膊,強(qiáng)忍著雙腿的麻木之感,十分艱難地挪動著腳步,緩緩地下了床,而后亦步亦趨地跟隨著方媚娘,一同朝著窗戶的方向走去。
安爍見此情形,伸出右手試圖去抓住云攸的胳膊,云攸身形一閃,眨眼間便躲藏到了方媚娘的身后。
她低垂著頭,一頭如瀑布般垂落的青絲遮住了她大半張臉,讓人無法看清她此時(shí)此刻的表情,唯有從那微微顫抖的雙肩,察覺出她內(nèi)心的緊張與不安。
安爍的右手就這般直直地僵滯在半空中,許久都沒有收回。
方媚娘輕輕推開云攸的手,丟下一句“我去去就來”,便如一陣風(fēng)般迅速離開了。
房間里的氣氛仿佛凝固一般,時(shí)間似乎都在此刻停滯了。
安爍的目光緊緊鎖定著眼前的云攸,他的眼神復(fù)雜而深邃,其中涌動著難以抑制的情感波瀾。
然而,他卻拼命地壓抑著內(nèi)心那如潮水般洶涌澎湃的情緒,竭盡全力想要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盡可能地平穩(wěn)和冷靜。
“云兒……真的不是我做的,你要相信我啊!”安爍的話語雖然輕柔,但每一個(gè)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似的,帶著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
云攸當(dāng)然知道不是他做的。
她醒來的時(shí)候,看到玲瓏正坐在她的大腿上,一雙手死死拉扯著那條白色綾絹編織而成的繩索,并用力地咬著上面打成的死結(jié),企圖把繩索捆綁得更緊實(shí)牢固一些。
云攸就這般靜靜地躺在那兒,雙眸微微睜開一道細(xì)縫,悄然注視著玲瓏的一舉一動。
她眼睜睜地看著玲瓏一圈又一圈地把自己纏繞起來,直至最后被捆成了個(gè)粽子模樣。
此時(shí)的玲瓏顯然已是怒火中燒,她手法熟練地系著那一個(gè)個(gè)密密麻麻的死結(jié),口中還不停地咒罵著:“可惡的女人,都怪你,公子才會被打入那不見天日的詔獄!你就是個(gè)徹頭徹尾的天煞災(zāi)星、該千刀萬剮的狐貍精……”
云攸依舊決定繼續(xù)假裝熟睡,這時(shí)候要是醒來跟她理論幾句,肯定免不了被狠狠地揍一頓。
實(shí)際上,玲瓏綁得并不牢固,云攸完全能夠掙脫開,這兒的禁衛(wèi)也攔不住她。
可是安爍對她和周卿顏存在著誤會,是那種很難解釋清楚的誤會。
要是她逃走了,那這誤會就越發(fā)解釋不清了。
所以,唯有裝出可憐的模樣,讓安爍的心中生出愧疚之情,才能夠無需解釋就化解這場誤會。
云攸轉(zhuǎn)身坐回床榻之上,聲音里帶著一抹不易被察覺的哭腔:“我相信你不會做出傷害我的事的!”
聽到云攸這般言語,安爍愈發(fā)覺得無地自容,他在云攸身旁坐下,緩和了語氣說道:“云攸,對不起,雖不是我親手所為,可卻因我而起,若不是……”
云攸忽然側(cè)身,探出食指,輕柔地覆于他的唇上,目光極盡溫柔:“莫要再說了,既然已然選擇相信,便無需過多的解釋。”
那柔軟的觸感使他的心微微一顫。
云攸的眼睛里閃爍著和煦的微光,目光所及之處,微塵起舞,萬物燦然。
安爍看得出神,仿若一棵沉迷于春色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