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六幫兇
二十球桿(下)
尸檢臺上方的主照明光源“啪”地關(guān)停,操作間只留了一圈頂燈零零散散的小光源。
顧形稍微瞇起環(huán)境驟暗英年早花的眼睛,腰間又結(jié)結(jié)實實地挨了祝思來一記嫌他礙事的肘擊,不痛不癢地嘶聲一哼唧,揣著胳膊慢吞吞地從已經(jīng)被他倚靠捂熱的操作臺上挪開尊臀,扭身又朝著記錄粘貼得滿滿當當?shù)囊苿影装艴饬藥撞剑瑩瞥鲎拦竦紫履菑埿×_法醫(yī)平時拍照整理墊腳爬高的小塑料凳子,一臉犯困地坐了上去,連著打了兩個哈欠。
“這個袁蘭茵啊……一肚子雞零狗碎的盤算……她嘗試用郵箱聯(lián)系的那個什么賬號還能查到嗎?”
“剛找小米錄查了一下,賬號目前已經(jīng)是凍結(jié)刪除的狀態(tài),要是想細查的話,估計得找網(wǎng)監(jiān)處那邊聯(lián)系服務(wù)器管理,看看還能不能查到IP記錄或者注冊電話什么的,不過小米說,一般這種情況,郵箱凍結(jié)刪除時間超過一年,記錄數(shù)據(jù)……基本沒什么可能留下來。”
江陌瞄了一眼正抻長了胳膊歸置器械樣本的小羅法醫(yī),伸手扽了一把拽著凳子就不管不顧原地落座的顧形未果,扭頭踢開了移動白板滑輪上的限位鎖,“硌楞楞”地扯著白板支架往處置室的門口拖,“而且根據(jù)袁蘭茵發(fā)送郵件的內(nèi)容來看,這位所謂的‘爆料人’,跟袁蘭茵車禍那天,董知博在她的行車記錄儀上翻拍下來的那段電話錄音里,跟她溝通過關(guān)于三年前挖心案的知情人,顯然不是同一個人,甚至——可能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
“看這架勢,這位袁大記者跟挖心案的淵源糾葛,遠比咱們原先推測的還要深啊……”
顧形抬手揉了揉打哈欠打得通紅淌淚的眼睛,仰著脖子稍微思索了半晌:“江陌,先讓你那個盯梢兒的孩子撤掉,打草驚蛇或者暴露目標被袁大記者反咬一口都是次要,但凡袁大記者跟挖心案的真兇有什么實打?qū)嵉臓砍叮┠切∽诱讨约耗昙o小虎噔噔的,可別再往這要命的事兒里面摻和。”
他揚起下頦虛點了點白板上的照片和記錄,“錢安的案子跟三年前不了了之的挖心案并案的證據(jù)整理得差不多,明早我去老高辦公室門口堵他,后續(xù)盯梢兒還是得讓陳銳——”
顧形話正說著,奉命出門取外賣夜宵的肖樂天就裹著一身涼氣哆哆嗦嗦地掀開處置室的門板,插了一嘴“刮南風怎么也這么冷”的吆喝,抬起腿腳門檻還沒跨過,當頭先跟整理完器械樣本扭頭準備移送到標本室和準備間的小羅法醫(yī)撞在一處,耷拉著視線將一搭掃在那一鐵盤子冰冰冷冷瓶瓶罐罐上,臉色就“唰”地垮下來。
沒等哀嚎擠出嗓子眼兒,他先緊忙側(cè)身躲過了小羅法醫(yī)這一盤子碰不得的物證,腳底下虛軟地跟白板的底盤纏絆在一塊,嘰里咕嚕地把白板上磁吸的照片撞得“嘩啦啦”地零散掉落,拎著外賣暈頭轉(zhuǎn)向地伸手撈了一把,又被遍地照片里尸檢細節(jié)的觸目驚心嚇得爬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喉嚨里咕噥了一聲,揚起腦袋一臉菜色。
“……救我?guī)熃恪!?
“你師姐救不了你,怎么掉下來的怎么復(fù)原。我還就不信了……治治你那個針鼻兒大的小膽兒。”
顧形抬手撈過肖樂天手里的外賣袋子,挪蹭著屁股底下的塑料凳子欠嗖嗖地往祝思來脫下了隔離衣的白大褂上蹬了一腳尖兒,然后十分厚顏無恥地接住了祝思來無語至極地瞥過來的白眼,揚手在摞了一摞塑料文件夾的辦公桌上拍了一拍,“先吃飯,就你總點那家紅燒牛肉面,你今兒沒開車是吧?吃完待會兒開車送你下班。”
江陌對她師父湊趣兒獻殷勤的手段向來習以為常視而不見,扭頭看了眼蹲跪在白板跟前可憐巴巴地扒拉著照片的肖樂天,好笑地一巴掌拍糊在這一年半載豆大的膽子沒見長的慫包蛋腦門子上面,彎腰陪著肖樂天一起拾掇著地上的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