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上沉思。
下首坐著吏部尚書季東學,工部尚書方有志,二人都已兩鬢斑白,年紀與孫甘正不相上下。
門窗都緊閉著,屋內燭火明滅,季東學本是低著頭,突然抬起頭來,道:“大人,您素來與謝大人親厚,想來能勸得住謝大人,如今他已歸京,不若明日我等上門見一見謝大人,也好知他是做何打算。”
孫甘正撩了他一眼,冷哼一聲,“謝老匹夫已然出賣了祖宗,在他眼里只有今上,今上定是許了他好處,不然他哪能巴巴的去江南請顏家人,憑今上能請動顏家人?打死老夫,老夫也不信!”
說到謝運他就氣,今上分明是要施行新政,所以才同意收回封地,徹查科舉舞弊,想要天下勢力重新洗牌,當初今上賜下‘積善之家必有余慶’這幾個字時,他還同情他謝運,沒想到轉眼他就去了江南。
真是氣煞他也!
方有志和季東學屏住呼吸,這位仆射大人近來上火嚴重,誰撞上誰倒霉。
“霍家和顏家都進京了,今上贏了,當初老夫就不該和他謝老匹夫共同進退,老夫如今是悔不當初啊!早知如此,當初王楊兩家擠兌他謝老匹夫之時,老夫便不該幫襯,老夫就該讓他被擠出京城,氣煞老夫也,氣煞老夫也!”
孫甘正悔不當初,恨不得世上從此沒有謝家。
“大人,話雖如此,但明日咱們該如何應對?”季東學心中嘆息,自從來到孫家,他便在這里聽了幾個時辰的后悔自責了。
孫甘正嘆氣,“還能如何?明日他謝老匹夫說什么,你等都不必理會,沒有我等相助,老夫倒要看看他是如何興風作浪的。”
季東學和方有志一早便知曉會是這個結果,此時得了準話,心下便有底了,兩人再次對視一眼,方有志道:“大人,聽聞府上救了四皇子?”
孫甘正瞪了他幾眼,“休得胡言。”府上的名聲怎可隨意敗壞,這事他早已下令封鎖,任何人不得提起,也吩咐下去了,任何人提起一概不認!
兩人站起來,拱手揖禮,“大人,當下時局叵測,還望大人切莫與諸皇子或藩王走得過近。”季東學善意提醒。
下屬們的提醒,孫甘正自是明白是一番好意,擺擺手,“好了,我自有分寸,都回去吧。”
兩人憂心忡忡的離開了孫府,出了角門,坐上烏蓬馬車,已是元月中天,深巷中偶爾傳來幾聲犬吠。
車中,兩人神色各異,不知在作何打算。
東門大街,楊仲心中苦澀,如今他是騎虎難下,當初安排得好好的,分明不會有如今這番結果,他不知錯處出在哪里。
得好好捋一捋,捋一捋事情的始末,一開始是今上讓王謝江等幾位回家教子,后來便是永王退回封地,王寬祁不在朝,他孤立無援,被秋樘始等人死死壓住。
后來便是衛廷司出京徹查永王封地上的貪墨案,還未出京,便得到消息衛廷司并未打算下江南,而是在查科舉舞弊,他便又把注意力放在科舉舞弊上,就在他以為衛廷司要與科舉舞弊糾纏不清之時,然他卻下江南了,留下王繼陽。
他還沒揣明白,今上要做什么,隨后便有人敲了登聞鼓,緊接著是王繼陽帶了一群書生和小官員跪在東門請求今上徹查科舉舞弊案,這時他明白,定是聲東擊西。
對付衛廷司王繼陽,其實不難,王繼陽有王寬祁死死盯著,而衛廷司越不過衛家,沒等他采取行動,謝運這老匹夫叛變了!
竟將科舉舞弊案交予柳煥,柳煥此人雖只不過是二流世家出身,卻有一點特殊,那便是母族是汴州霍家。
還是太子的人,故此柳煥此人等閑動不得,然這廝似乎覺得他老了,竟拿了他長孫,事情到這里,仿佛老天都幫他,王老太師死了!
被今上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