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這么想,這很好。”繪里世溫和地說,“你要時刻秉持著這份警惕,不要把自己看作可以任意傷害或拯救他人的強者。”
吉野順平面露茫然:“……我不太明白。”
從學校到社會,大家對「人」的期望不都是成為強者嗎,弱小的人只會被欺凌、孤立,被自詡強大的人當成彰顯自我存在感的工具,而且他當然知道不應(yīng)該去傷害他人,可拯救他人為什么也不可以?
她似乎有些出神,面頰在頂燈的映照下透出一種恍若透明的不真實感。
“因為拯救世人是只有神明達成的偉業(yè),作為凡人,我們唯一要拯救的人只有我們自己,也只能救我們自己。”她輕聲說,“倘若你把自己視為超脫他人之上的存在,以為自己能夠背負他們的命運和人生,總有一天,僅僅只是凡人的靈魂強度最終會被這份重量拖垮,最后人間失格*。”
對于她的這番話,吉野順平依然不是很明白,但他還是沉默了下來,捧著杯子認真思考。
“暫時想不通也沒關(guān)系,”但她又笑起來,“你往后的路還長著呢,有的是時間慢慢想清楚——現(xiàn)在想再吃點東西嗎?”
“學姐的話,我也不能完全理解。”這時候二子一揮開了口,“但是,我也覺得只有自己能拯救自己。”
他提起了自己初中時同樣遭受過校園霸凌的經(jīng)歷。
因為珍藏的游戲王卡組被人惡意撕毀破壞,所以下定決心對施暴者施加同樣的報復,在得知他們最得意的運動是足球后,他在100天內(nèi)拉起了一支球隊,仰仗出眾的運動天賦和頭腦,徹底擊潰了領(lǐng)頭的伊木利田的自尊心,讓他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地懺悔反省。
“這個故事我聽著有些耳熟。”繪里世小聲說,亞夢起初不明就里,但隨即又聽到她說,“以一己之力搗毀了櫻小足球部的傳奇小學生……”
亞夢:“……快停下啊!”
“就算是他眼中的弱者,在珍視之物被毀壞時,也會憤怒地亮出爪牙鋒芒,我想從那天起,那家伙就深深地記住了這一點。”他淡淡地說,又上下打量吉野順平,微微皺起眉頭,毫不留情地直白道,“不過這個方法對你而言好像不太可行,你看起來很不擅長運動。”
……吉野順平很想說你比我看上去更不擅長運動,但想起之前他一只手就能牢牢地遏制住他,嘴巴張開又閉上,還是沒能吐出任何對自己運動能力的辯解,只是悶悶道:“而且那些人全都是群腦袋空空又人性無可救藥的家伙,既沒有什么珍視的東西,當然更不會因為其被遭到破壞而感到痛苦。”
盡管竭力掩飾,他的聲音還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絲深刻的憎恨和怨毒,余下三個人都聽出來,但并未作聲,任由他發(fā)泄情緒。
“正因為他們是這種人,所以才會用這樣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的價值。”二子一揮聳了聳肩,“我的意思是,需要幫忙嗎?雖然沒怎么打過架,但我有從漫畫里學到一些格斗技巧。”
這句話說出口時連他自己都有些驚訝,因為他并不是個熱心腸的人,也許是因為在吉野順平說那幫人搶占了電影社團的活動室還把他珍惜的碟片踩踏毀壞時,他從他的臉上看到了過去那個絕望而無能為力的自己。
亞夢注意到了繪里世的神情:“繪里世想到了什么?”
“啊。”她回過神,轉(zhuǎn)過頭看向友人,神情中透露出了幾分恍惚和感動,“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藍色監(jiān)獄出身的孩子,有一天竟然也能成為別人的心靈導師。”
……雖然從空海口中聽說過這個項目的理念并不太符合大眾對體育運動積極陽光的刻板印象,但聽到她的話,亞夢還是產(chǎn)生了深深的迷惑:能讓繪里世說出這種話,藍色監(jiān)獄的氛圍到底是糟糕到什么程度啦?
不過說到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