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袁樹和盧植傾心交談,談了很多過去都沒有和旁人說過的事情。
盧植吐槽求學以來的糟心事。
袁樹吐槽袁氏家族不深究學問、反而深究鉆營之道,以及馬氏家學中的種種現(xiàn)狀。
兩人越聊越是來勁兒,越聊越是深入,儼然把對方當成了自己的樹洞,使勁兒傾吐自己的不爽。
在袁樹吐槽過袁氏家族的功利之后,盧植也談起了他此前在前太尉陳球身邊求學的事情,以及后來入關(guān)中拜師馬融的事情。
“入目所見,少有學者,多是茍且鉆營之輩,所為者乃是得到老師的看重,獲得從政的機會,這等人,不被看重還好,一旦被看重,還不知道要如何魚肉百姓、為禍鄉(xiāng)里!”
盧植顯然對求學多年來所目睹的諸多怪現(xiàn)狀感到十分不滿。
在他看來,現(xiàn)如今的年輕儒生求學都是很有目的性的,專門挑選名氣大的、有從政經(jīng)驗的經(jīng)師拜師求學,入學之后也不潛心學問,而是想著法子的討好老師、在老師面前展現(xiàn)自己。
這樣的人有一個,就有兩個,最后帶動大家群起效仿,也不談學問了,都在談?wù)摾蠋煹男雄櫋⑾埠谩⒔袢招那槿绾危務(wù)摾蠋煹纳皆撍褪裁炊Y物,實在令他感到厭煩。
但是更讓他感到惱火的是,往往就是這樣的人能得到老師的歡心,繼而得到老師特殊的關(guān)照,可以更快地成為入室弟子,亦或是得到從政方面的人脈照顧。
而那些埋頭苦學、不知鉆營的好學生卻落入下風,不受重視,始終只能成為門生,不得成為入室弟子。
他也曾仗義執(zhí)言,但是沒有效果,若非袁樹奮起,恐怕現(xiàn)在的情況依舊,馬氏家學還將繼續(xù)敗壞下去。
“朝廷內(nèi),鉆營之輩比比皆是,官員不思君恩報國,只求功名利祿,以致國事日衰,卻未曾想連年輕儒生也是如此,從求學伊始便開始鉆營,這樣的人往后做了官,還能指望他們挽回局面嗎?”
盧植越說越是悲憤,一拳捶在了面前的案幾上,差點把袁樹遞給他的那杯蜜水震翻了。
袁樹平靜地看著悲憤的盧植,忽然間產(chǎn)生了一個想法。
自己想要實現(xiàn)理想目標,需要很多的幫手,但是合格的幫手也是需要挑選、且今時今日這樣的人不會太多。
而眼前的盧植,不正好就是這樣一個難得的合格的人才嗎?
他足夠的正直。
有這一點,就夠了。
于是袁樹下定決心,決定從盧植這里打開缺口,邁開自己的第一步。
所以,袁樹問了盧植一個問題。
“盧君,你以為,吾輩學子寒窗苦讀四處求學,所為者何?”
“當然是學習圣賢道理,通曉治理國家的本領(lǐng),然后用于治國安邦,使天下安泰,百姓安居樂業(yè)。”
“是這樣嗎?”
袁樹搖了搖頭,緩緩道:“袁某倒是覺得,學圣賢道理,是為了成為圣賢。”
盧植眨了眨眼睛,愣在當場。
學圣賢道理是為了……成為圣賢?
成為圣賢?!
看著盧植驚愕的表情,袁樹笑了。
“盧君,不要那么驚訝,圣賢也是人,圣賢也曾是不識字不懂道理的幼童,世上沒有生而知之者,是因為學究天人、過于優(yōu)秀,所以才成為圣賢,如此,則人人都有成為圣賢的可能。”
“人人都能……成為圣賢?”
盧植顯然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言論,因為過于震驚,嘴巴都合不攏。
“盧君,其實我覺得,當下大漢之所以國事日衰、奸佞當?shù)溃艽笠徊糠衷蚨际且驗槿藗儾恢雷约簽楹味鴮W。”
袁樹緩緩道:“曾經(jīng),儒生們都知道自己所學是為了實現(xiàn)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