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知道其中具體原因的洪逗只聽梅洛一番言語,自然是多般鼓勵,畢竟大多數(shù)人還是愿意成人之美的,只是那梅洛的神情始終帶著些許忐忑與不安,洪逗只當(dāng)他是緊張,于是一路安撫。
與阿綠行相同法術(shù)的阿笙也將一切看明白,而狄卦閱歷老道也從言語間窺見些許端倪,只是在外趕車無法提醒一二,不多說只將心里那聲嘆息咽下。
很明顯桃夭并不是凡間女子,而是山間桃花自我生成的桃花妖精,因修為不足無法走出桃林,卻又仰慕人世間的繁華熱鬧,才總叫梅洛給她帶些凡間物件聊以解乏,經(jīng)年接觸下來,梅洛才會沾染上她的些許氣味。
思及此處,阿綠更是覺得梅洛此行勝果渺茫,且不說那桃夭是妖,人妖殊途他們能否安然結(jié)合尚無法言定,再有他們途中所遇的那位男妖精身上的氣息同桃夭相似,說明他囑托阿綠要去尋的正是那桃夭,妖是長情的生靈,她不知道那男妖精離去叆叇山多久,更不知曉桃夭等了多久,若是真心喜歡,能夠解開這喜歡的唯有生死而已。
阿綠心中更是嘆息不已,只待等下見了那桃夭看她自己如何抉擇。
許是距離近了,梅洛開始不斷的看向窗外,眼底的不安越發(fā)濃重,無論洪逗如何開解只作一笑,忐忑之情并不減少絲毫。
很快,趕車的狄卦看見前方的道路上開始出現(xiàn)些許粉色,又行了兩步,見前方一片桃林連綿不絕,正是花開荼蘼,漫天飛花,嫩綠草地上也是一片粉白相間。此時已將近六月,夏日都將過去,即便有人間世越芳菲盡,山里桃花始盛開一說,這花開得未免也過于晚了些。
狄卦跳下馬車,在外面叫了聲,里面幾人早已聞見香氣曉得地方將至早已停下講話,聽得狄卦一聲吆喝,依次掀簾走出,因梅洛在此,狄卦少不得要一個個撫下來,僅換得梅洛的一聲“多謝”,咂咂嘴倒也沒說什么。
梅洛一下車便盯著那片桃林發(fā)起呆來,洪逗也跟著去看,果然是世間少有的美景,一時竟也看癡下去。
阿綠清咳一聲,同狄卦阿笙打了個眼色,狄卦上前一步暗中拉了拉洪逗的袖子,這才讓洪逗回過神來,茫然片刻才領(lǐng)悟其中意味,轉(zhuǎn)身同梅洛告辭道“既然梅兄到了地方就此別過罷,以后有緣再見。”
那梅洛也回過神來,連忙同洪逗行拱手里“勞煩諸位,不能送一送實在失禮,待回時還請諸位不要嫌棄下榻簡陋,也好讓小生略盡地主之誼……”
于是又是一番客氣言語,洪逗等人才上了馬車裝模作樣的繼續(xù)趕路,待趕過一處山灣,忙將馬車停住,飛身回到桃林,掐著隱身訣循著梅洛的氣息往桃花林里面走去。跟隨梅洛的途中,阿綠小聲將自己看見的記憶同洪逗說,洪逗聽后大有扼腕嘆息之意,為梅洛空許一腔癡心而惋惜,大有不忍之態(tài)。
阿綠道“此事全看那桃夭如何選擇,也有妖舍去修為化身成人同凡人共享天倫,只是那梅家是富貴之家,梅家父母不會讓自己的兒子迎娶一位來歷不明的女子。”
洪逗便問“若她拒絕梅兄,或是不愿化去修為呢?”
阿綠看了看前方廢墜落的殘花,心里更偏向桃夭會拒絕梅洛一說,不過洪逗既問,自然是要回的,便道“若拒絕自然自此恩斷義絕再不來往,若答應(yīng)卻不愿意舍棄修行,人妖終究殊途,人命最長不過百年,妖命最短不過百年,起難以結(jié)合,便是能夠生下后代,成長也頗為艱難,且妖長情,人若去了,余生只得恐度,未嘗不是一種殘忍。”
聽罷,洪逗便不再多說,只是眸光漸冷了下去,阿綠知他心中仍有迷惑,只是不愿問出,便問“你可是還有什么不愿問的,直說便是。”
洪逗低頭略想了想,聲音略有干澀“那女妖既不喜歡梅兄,何苦要去招惹他,如今這般形勢看來,梅兄怕難得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