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逗被安排在比較靠外的牢房,陰潮之氣沒有那么重,偶爾還能看見點陽光,牢房里面除了他還有一個老頭。
那老頭已是古稀之年,滿頭華發,一臉溝壑,蹲在陰暗的角落里,眼神空洞的盯著牢房外面,見洪逗進來也只是抬了下眼,很快又沉寂在自己的世界。
洪逗走到屬于自己的床邊坐下,一時也不知道做什么,只看著墻面發呆,回想自己的一生只覺渾渾噩噩,萬般事情皆由不得自己,活著似乎也沒有什么樂趣。
到了夜間,洪逗吃過獄卒送來的飯,依舊坐在床上發呆,神情看來竟和那老頭一模一樣。
其他牢房則十分熱鬧,咒罵聲呻吟聲哭泣聲斷斷續續,配著那曖昧不清的光線,倒有幾分人間地獄光景。
這時有獄卒來提洪逗,將他帶往一個封閉的房間里,里面坐著神情嚴肅的路連華。
洪逗忽然覺得有些好笑,搖著頭在路連華對面坐下。
路連華見他進來,神色稍緩,又帶著幾分無奈。
“兄弟糊涂,怎就犯了這樣的罪過?”
洪逗問他:“連華兄漏液前來探視,便是為這話?”
路連華嘆道:“我明日便要離去,去往其他地方,今日一別也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你心中有什么放不下的不去先和我下,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也好托父親多多照拂下……”
洪逗道:“我如今放不下的也只有我的父母兄弟,除此再無別的了……”
預料之中,路連華早知他會如此,只是現實情境容不得他多,只得道:“我已囑托家父留意洪家動靜,你且放心,運氣好不出五六年你便可以出來……”
洪逗畢竟在商場上周旋多年,哪里不懂這些話語背后的真正意思,明白自己兄長那邊怕是不好了。
當今圣上已然年邁,最多也不過七八年光景,故而十分在意儲位爭奪,那陷害洪舒之人顯然十分擅長拿人要害。
洪逗聽罷只得一笑:“連華兄慎言,既然如今局勢動蕩,還請連華兄多多心,無礙注意自身言行舉止,切莫讓心思不正之人抓住什么莫須有的錯處。”
路連華點頭,心中有些無奈,原本他是來安慰勸導洪逗的,如今看來怎反了過來?
“你竟看的如此灑脫,也罷,我已囑咐父親讓下面的人注意些你,洪伯伯也正在往竇城趕,只這些年你莫要多想,待出來再好生操持家業,這一切便算是過去了……”
見路連華滿臉無奈惋惜,洪逗反而笑了:“連華兄且放心,經此一劫倒反我看來一些事情,只覺渾身輕松,猶如卸下什么枷鎖一般……”
路連華一臉不忍,一時不知該如何話,反而洪逗開口安慰他:“夜深了,連華兄還是早些回去罷,畢竟家兄那邊官司未斷,同位朝臣,若是被有心之人知曉,恐于連華兄不利。”
正好此時有廝在外敲門,路連華也知不好再待下去,只能起身,想了想,道:“舒兄那邊我會看著幫忙的,余下的全看他的運氣了……”
洪逗也不多,只道:“連華兄有心便可,家兄也不會埋怨這些,若連華兄真要幫還請以自保為準……”
路連華心里難受,幾次想要開口都出話,最終在嗇催促下不得不離去。
第二日,早間又有洪夫人前來探望,眼眶發紅的同他了些好話,只他兄長的官司有了起色,洪老爺也趕回來接手家里的鋪子,只等他出來再交還。
洪逗知道以父親的脾氣心里怕是不好受,心里定然覺得他始終是塊朽木,不可雕也,不過也罷,終究是要辜負他們的期望。
洪夫人走后,楊秦氏也前來探望,不對,如今還是叫秦氏為好。
秦氏眼中同樣少了些許負擔愁緒,更多的是對未來期盼與向往。
秦氏道:“婆婆得知這些事情病越發重了,終究只是楊沖待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