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舍之前落魄時,被人瞧不起,甚至就算是被岳父聲稱斷絕關系,也無可奈何,只能忍氣吞聲。
但是如今身份轉換,張大舍是官,而他的岳父是民。
一個百姓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稱呼自己的名號,要知道今日在場的可有不少兵馬指揮司的總旗和小旗幫著撐場面。
這嚴重掃了張大舍的面子,將來傳出去,還不知道惹來什么風言風語。
張大舍雖然為官時間不長,但是卻是個讀書人,讀書人最愛惜自己的面皮,當他感覺自己的面子受到了威脅的時候,他的臉就慢慢的拉了下來。
見到張大舍表情嚴肅,雙拳緊握,周圍的小旗見狀,也將眼睛轉向這里,仿佛隨時待命的樣子,他們可聽說過往日里這屠戶是如何欺負百戶大人的,今日只能百戶一聲令下,就好好教訓一番這不知好歹的屠戶。
朱振剛想說些什么,阻攔一下。
就見有個穿著粗衣,赤著上身,光著腳,渾身古銅色的瘦削中年人,皺巴巴的臉上滿是慈祥之色,上前拍了拍張大舍的肩膀,“子明?。〗袢帐悄愦笙驳娜兆樱瑹o論如何也別破壞了這個氣氛!
你多少年多過來了,何必非得在今日鬧僵呢?若是你背上了不孝的名分,將來你又該如何為官?”
朱振還是第一次聽到張大舍的字,原來人家叫張大舍,字子明。
張大舍扭頭看見來者,雙手松開,表情也平復下來,躬身一臉恭敬,拉著來著的手道“二叔,您這身體不好,就別跑這一趟了?!?
中年人呵呵苦笑,“我能不來嗎?你這性子我不知道,我就怕你今天犯渾!把喜事兒弄成丑事!”
張大舍面色發苦,“非是小侄不想孝順,實在是那九兒的父親為人太過于勢力。張小官人與我有恩,我本想好好陪陪他喝點兒酒,他就看不過去,拿祖宗壓我。他們家祖宗何時保佑過我?我若是祭拜了,豈不是成了他們家上門女婿,咱們家祖宗還不罵我不孝?”
“嗨!大丈夫忍一時,怎么了?再說了,如今你當了官,咱們家祖宗替你開心還來不及,又如何怪罪你不孝。速速招待你岳父吧,省的九兒鬧起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你恩公這里,有我照看?!?
“這!”張大舍有些為難。
“去吧。你二叔說的對,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兒忍耐都沒有,你還做什么百戶?!敝煺駭[擺手,示意張大舍不用管自己。
張大舍的二叔很明顯是個很懂得事理的人,勸退張大舍之后,坐到了朱振身邊。
笑著的說道“小老兒張四六,見過官人。我那侄子不容易,出現了今日的情況,還請官人莫怪?!?
說著猛烈的咳嗦了兩聲。
朱振笑道“不妨事!我與張大舍相識已久,他是什么人,我心里有數。今日前來拜訪,看的是他的人品。至于冷落,更是無妨。關心他的人,只盼著他的好。只有不關心他的人,才只記得沾他的光,擺弄威風。老人家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小官人是明白,老小兒佩服。”張四六面帶佩服的笑意。
只是笑著笑著,又開始咳嗦起來,并捂著胸口,表現的特別痛苦。
“爹,您沒事兒吧。”不遠處桌上跑過來一位年輕人,身強體壯,一身古銅色的肌膚,很是惹眼。
“旭兒,爹這身體不行,你坐這兒,多陪陪這位官人。他是咱們張家的大恩人。
朱振搭眼一看,就知道眼前老者患了明顯的哮喘病,便將一小碟兒拌蘿卜絲兒推了過去,“您這哮喘病啊,多吃點兒蘿卜和豆腐,少去粉塵多的地方,對身體沒壞處。”
“您還是個大夫?”張旭激動道。
“呵呵,懂些醫術,你爹這身體之前肯定在粉塵多的地方做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