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旭用拳頭輕輕的錘著老父的后背說道“我爹年輕的時候是元朝廷的匠戶,給元人造火銃的,后來天下大亂,我爹便帶著我從火器監逃出來了。不過前些日年,盡是和火銃火藥打交道,這身體確實吸入了不少臟東西。”
“那你以后一定要讓老人家離火爐、火藥乃至花粉、帶毛的寵物什么的遠點兒,這樣他也不至于太難受。”朱振叮囑道。
“您真是個大善人,我聽我子明哥提起過您好幾次,也是屢屢提及您的仁義。”
“這便是老話說的,人以類聚,物以群分吧。大舍貧寒時,仍然能拿出些許銅錢來接濟我們父子,他的恩公自然也不會差。”老人家贊嘆說道。
朱振自以為平日里對張大舍還算是了解,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么一面 ,心里對這個迂腐的讀書人,有了幾分敬佩。
張大舍祭拜祖宗,院子里傳來一陣陣九兒頤指氣使的聲音。
“讓那些廚子快點兒,這可是百戶府,不是他們那個破酒樓,若是怠慢了貴客,便拿去有司,嚴加拷問,治他們的罪!”
九兒的父親對著九兒招招手,聲音也是高高在上,“九兒,來老父親這里,為難那些低等人作甚!”
“哎,爹。”九兒邁著大步,呼呼帶風,周圍的賓客紛紛退讓,眼神頗為鄙視,真的是一副暴發戶嘴臉。
“九兒啊,那桌是誰啊?我看剛才張大舍在那邊兒呆了挺長時間,連你爹我他都沒過來主動說上兩句,在那里卻呆了快半柱香了。”九兒的父親一臉的不悅道。
九兒抬眼望了一眼說道“我當時誰,就是張大舍的一群窮親戚,還有那個小崽子,本以為是個有福氣的,結果拒絕了應天府胡元帥的邀請,連個官身都弄不上,聽說在郊外買了片地,種地去了。”
屠戶撫摸著胡須,哈哈大笑,“我當是誰,大舍也真的是瞎了眼,如今做了官,放著來赴宴的官人不去恭維,竟然去恭維他。你一會兒可要好好囑咐他。”
“放心吧爹。大舍若是敢不聽話,我便打斷他的腿。”九兒在父親面前頗為有面子道。
“就該如此,剛做了官便不將咱爺倆放在眼里,將來還有好兒?今天晚上你就跟他說,讓他給你弟弟謀個官差,他不是百戶嗎?讓你弟弟去做總旗!咱們家落魄了那么多年了,也該出個官人了。”
“爹,大舍剛剛做官,就在衙門里安插自己人,終歸不好吧。”別看九兒大耍威風,但是卻知道這些年自己的貧苦都是怎么過來的。如今大舍終于有了官差,他可不像出什么差錯。
“真的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些年我可指望過你什么?如今爹開口讓你幫你弟弟謀個差事,都做不到了?”屠戶的臉色越發深沉,九兒臉色也頗為難看,最后咬咬牙道“九兒今晚跟大舍商量商量。”
“哼!我今晚便住下!若是商量不出來,老夫便不走了。”屠戶很是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