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水車用來做什么?
那仆役說道“不過是一處水碓而已。”
胡萊恍然,連連搖頭說道“水碓的確省時省力,不過以之舂米尚可,若是用來舂爛竹篾紙漿,卻是不妥。水碓一旦連續運轉的時間過長,其軸心便極易磨損,不得不頻繁更換。舂米只是一陣,但舂爛竹篾紙漿卻需要日復一日長年累月,若是停止,便跟不上造紙的速度,徒然費力而已。”
一側的朱振笑而不語。
胡萊皺眉說道“大總管何以如此不屑?江南多河流,因此水碓遍布。此物在江南鄉間隨處可見,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事。”
不僅是江南,便是黃河以北等地,水碓亦是隨處可見。
說白了,此物不過是進一步利用水力、杠桿和凸輪的原理去加工糧食,這種用水力把糧食皮殼去掉的機械,技術含量并不高,在民間流傳甚廣。自兩漢發明水碓以來,一直到二十世紀的江南鄉間,依舊在使用……
胡萊所說的,正是古代水碓的一個嚴重制約——沒有材質優異的軸承。
古代的軸承僅僅是以鑄鐵澆鑄,然后涂抹動物油脂稍坐潤滑,僅此而已。試想,如此簡陋的軸承怎能承擔龐大的水車常年累月的轉動?
不報廢才是怪事……
朱振呵呵一笑“水碓與水碓不同,水車與水車亦不同,正如人與人不同,你與我不同一般……”
這話說的……
胡萊氣得只想咬牙!
您一個堂堂的帝國伯爵、一聲平章政事有必要在我這個落魄之人面前顯示存在感么?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諷刺!
胡萊氣得要死,卻有無可奈何。
因為人家朱振并沒有說錯……
“呵呵,不服?不服就讓你長長見識,看看我房家出產的水碓,與你那‘遍布江南’的水碓有何不同之處。”朱振打擊了胡萊一通,心情不錯,便領著他走進水碓房。
朱振雖未來過此處,但是房家的軸承卻是在他的“指導”下卻得突破性的進展,將之用在水碓之上亦是他的建議,自然輕車熟路的便尋找到水碓房里每一個巨大齒輪中心的軸承,指給胡萊看。
其實朱振的水力鍛錘,便是由水碓演化而來。
只不過現在給它裝上了軸承,使得功率的損耗更小,效果更大而已……
那仆役則一直跟隨在側,此時充當起了解說員“這些齒輪和外面的水車之上都安裝了軸承,此物乃是家主親自所造,用鋼口最好的精鋼,采取一系列精密的技術操作,可以大負荷連續運轉兩個月以上毋須更換,輕易絕對不會出現破損碎裂等等故障,可以保證水碓的連續運轉。”
水碓房內,并不是胡萊以往常見的“輪舂”,就是水碓帶起數枚木錘反復夯打,碓聲如桔槔,連腳下的土地都跟著震蕩。而是一組組巨大的齒輪帶動著四盤石磨,齒輪咬著齒輪,被外面的水車通過連桿帶動,正眼花繚亂的快速轉動。
至于仆役所說的“軸承”,其實是看不見的。但是齒輪如此快速的轉動卻不聞以往“咯咯吱吱”的摩擦聲響,便知這種“軸承”的確非同一般。
不停有雜役出來進去,將外面鍋灶之內蒸煮稀爛的竹子原料運進來,緩緩倒入石磨上的兩個磨眼,然后被石磨中間接觸面上都鏨有的排列整齊的磨齒磨碎,紙漿便從石磨的下方流出……我愛搜讀網ndu
整個過程輕松愉快。
不過現在的紙漿還不能用來直接抄紙。
磨好的紙漿流入旁邊一個池子中,有仆役將其舀出,倒入一個石槽當中,并在其中加入另一種漿水,有一個小型的鍛錘一刻不停的反復敲打。這是因為竹子磨出的紙漿中纖維缺乏必要的柔韌性,纖維與纖維間的結合力還不夠理想,如果用它抄紙,紙張會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