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街之后,應天府再出告示,列出十個下獄商賈的商號、名字,限他們一天內交十倍稅銀,如若不交,將于秋后處斬。
這也是官府給這十人改過自新的機會。
告示中,對別的商賈卻只字未提。
小本生意的也就罷了,像米鋪陳員外這種經營日久,略有家資的,不免心里打鼓。
說不定什么時候衙役就上門了。只要衙役上門,那就是十倍的稅銀啊。與其下獄受罪,再被罰十倍稅銀,不如主動交了吧。就是不知道現在去交,官府收不收。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商賈們帶上一箱箱的帳冊,趕往應天府。
很快,應天府門前空地就被商賈的馬車堵得水泄不通,從四面八方往應天府方向來的馬車更是絡繹不絕。ii
鄭王恰于此時進城,悠悠出城十里接他。車駕剛進城就被堵住,再也前進不得。
他掀簾一看,外面馬車一輛接一輛,來去都有,車駕被堵在中間,無法動彈,便問悠悠“今天什么節日?”
印象中,很平常的日子吧?
悠悠微微一笑,露出兩個小酒窩,道“父王有所不知,他們趕著去應天府交稅呢。車上那些箱子,是帳冊和銀子。”
“交稅?交什么稅?”鄭王不明白了,農稅不是衙役上田頭收嗎?怎么讓農戶送上門?不對,農戶窮得叮噹響,哪里坐得起馬車?
悠悠笑得像只小狐貍,道“阿寧向陛下進言,商賈得交稅,自己去應天府交。如今他們帶齊帳冊銀子,趕去應天府呢。”ii
“悠悠啊,父王知道你是誠實孩子,不會撒謊。”這說的什么跟什么啊,向商賈收稅?開什么玩笑。鄭王斷然不信。
“父王,你看他們身著嶄新布衫,以車代步,像農人嗎?”
鄭王看了看,道“不像。”
“他們去的方向是應天府吧?”
“應天府確實在那邊。”鄭王雖出京就藩多年,但當年為皇子時,在京城住過多年,應天府在哪,印象還是有的。
他隨即明悟“他們真去交稅?怎么可能!”
“不交稅會被抓起來,輕則罰十倍稅銀,重則抄家殺頭。現在人人想交稅保命。”悠悠輕笑,道“說起來,還是他有辦法。”
張寧的厲害之處在于,他向皇帝獻言,他名下的布莊第一個交稅,他把不肯交稅的官員下獄,由此開啟商稅先河。商賈們卻以為應天府對他們下手,大罵應天府府尹趙貞貪得無厭。ii
鄭王若有所思,道“若向商賈收稅,國庫豈不充盈?”這可是一筆巨大的財富,朝廷有銀子,他們這些藩王是不是可以多要點?
悠悠哪會看不透父王的小心思,道“一半銀子用于軍餉,一半在楊勉仁手里呢。”
“一半用于軍餉?”鄭王一驚,皇帝想做什么?朝廷有了銀子,他們的日子不會更難過吧?
“他向陛下獻言收商稅,本就為了軍餉啊。”悠悠早看得清楚,道“女兒以為,這才是他的目的。”
看著堵得路上水泄不通的馬車,鄭王就像看到無數銀子飛向國庫,再一想到這些銀子張寧要走一半,他就眼紅得不行。
鄭王顯然誤會了,以為張寧借軍餉之名要走一半。軍餉一向是肥肉,他身為藩王,不方便插手,現在又有一半商稅,這些銀子張寧得拿幾成吧?要不然他會想出這個辦法?ii
“這小子有眼光,當本王的女婿勉強可以。”最重要的是,你是我女婿,這筆銀子,是不是得分潤我一些?
悠悠聽父親允親,俏臉飛紅,嗔道“父王!”
“哈哈哈。父王知道你中意這小子,回頭讓他過來,父王見見,要是長得周正,讓他父親托媒求親就是。”鄭王哈哈大笑,仿佛銀子水也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