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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壽宮寢室里放很多冰盆,室中氣溫比外面低很多,就這樣,還有兩個宮女站在錦榻邊,為太皇太后扇扇。
太皇太后背靠玉墊而坐,喝了口加冰的酸梅湯,把玉碗遞給悠悠,拿起錦帕拭了拭唇角,道“陛下加封他為興昌伯了?”
在胡太醫精心診治下,太皇太后的病情日漸好轉,右手已經能動,拿一些不太重,諸如碗筷、帕子的東西。左手還動不了,不過坐的時間比以前長,半個時辰沒問題。
這就不錯了。
悠悠放下玉碗,稍一猶豫,道“是。”
接到張寧封伯爵的消息,她自然開心,只是不敢告訴太皇太后。老人家對張寧成見太深,又生不得氣,萬一一氣之下有個三長兩短怎么辦?沒想到不知哪個宮女嘴快,透了消息。
太皇太后冷笑道“他是怎么蠱惑陛下的?”
悠悠道“不是蠱惑。他獻遂發槍和新式彈丸的圖紙,將作匠根據他獻的圖紙把東西做出來了。陛下論功行賞,封他興昌伯。”
“哼,他不是說從古籍中看到的圖紙嗎?既然要封,也應該封寫書那個人,怎么封他?”太皇太后的不高興全掛在臉上。
旁邊扇扇子的宮女想笑又不敢笑,都說古籍了,寫的人恐怕早成白骨,難不成為這個追封人家?太皇太后這是極力想撇開張大人的功勞啊。
悠悠暗暗汗了一下,道“他要敝帚自珍,將作作匠哪做得出來?陛下封賞他,不過看他忠心。”
“忠心?我看他比王振那奴才更奸詐。”
“皇祖母,王振是閹人。”悠悠一臉無奈,道“王振為一已之私謀害陛下,張寧世代忠良,他的父親安鄉伯為大同副總兵好幾年了。”
太皇太后擔心地看她,道“你是不是覺得他很快封侯?哀家告訴你,差得遠呢。”
“還有兩年多,或者奇跡出現也未可知。”悠悠小聲嘀咕。她擔心的不是張寧不能封侯,而是他的親事由不得他做主,楊士奇和張勇這兩個老頭子太不讓人省心了。
太皇太后橫了她一眼,吩咐宮女“宣鄭王進宮。”
…………
鄭王到京后忙得很,天天外出飲宴,時常半夜三更才回來。宴飲自然少不了酒,他又易醉,一醉便躺尸,不到第二天午后起不了床。
這才上午,他酣睡未醒。
小太監接到宣見的旨意不敢怠慢,又搖又喚,好不容易把他叫醒。
“母后宣孤有什么事?”鄭王只覺頭痛欲裂,打著呵欠問。
小太監道“奴才不知。”
“母后也真是的,悠悠進府侍候還要宣孤進宮做什么?”鄭王不滿道。
他本來以為母后命將不久,擔心見不到最后一面,晝夜趕路。得到悠悠的密信后稍微緩了些,但還是加緊趕路。到京城后見母后雖然離不開床榻,但精神還好,問過胡太醫,確定她正在康復中。這心啊,就徹底放下了。
母后性命無虞,他又難得進京一趟,當然要舊地重游,和故人重聚。
按理說,他一個就藩的藩王,很多年才有機會進京一次。換句話說,他是遠離權力中心的閑散王爺,大家伙不愿意得罪,也沒想巴結,大面上過得去就行。現在卻有些不同,他有一個深得太皇太后和皇帝寵愛的女兒。
這就夠了。
大家伙背地里嘲笑他有眼不識金襄玉,錯過張寧這個乘龍快婿,當面又對他親熱無比。他在京城很快如魚得水。
小太監趕緊道“王爺小聲點,宣旨的公公還在外頭呢。”
這是要等他一起進宮了。
鄭王不情不愿起身,多喝了兩碗醒酒湯后才和慈壽宮的小太監一起上馬車。
太皇太后找他,沒有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