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兒坊里一片靜悄悄,濃郁的夜色在此地凝聚,外界的一切喧鬧與繁華,與身在這里的人毫無干系,莫說是這尋常的冬夜了,就連全城歡慶,無分尊卑的元宵佳節,也都會將他們這些遠看惡心,近看更惡心的乞丐們給排除在外的,而更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難受的是,哪怕是此刻正展開全城大搜捕的玄甲軍,都不會主動往這邊靠,因為這里就是活生生的地獄。
李輕塵借著城內密布的暗河與溝渠趕路,這一路趕來,倍加小心,總算是沒被人發現,在成功潛入了乞兒坊中后,他卻不由得又陷入了茫然之中。
雖然猜到了李三三定然會背著自己來這里找鸛雀樓求助,可對于該怎么聯系到他們,李輕塵卻是一無所知,此時又不比白日,全城搜捕之下,他根本不敢鬧出什么大動靜,無奈之下,只能就近鉆進了旁邊的屋子,一伸手,便一把將一個聽到外面的動靜后,手握一塊鋒利瓦片,警惕地藏在廢墟中的乞丐給抓了起來。
李輕塵冷聲道:“我問你,今日可曾見過一個女孩兒進來?個子比我約莫矮上兩寸,年紀至多不過二八。”
似這種地方,尋常百姓都不會輕易靠近,若李三三來過,又被人給瞧見了,那這些乞丐們的印象應該極深才對。
卻不想,這乞兒也是個狠人,被李輕塵抓在手中后,想都不想,便直接握著手中瓦片,朝著李輕塵脖頸處狠狠地刺了過去。
他們這些吃了上頓沒下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乞丐身上,唯一有的,就是一股子狠勁,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看到李輕塵的第一反應,竟然就是殺人。
“嘭!”
“哎喲!”
卻不想,手中瓦片竟莫名其妙地直接炸碎,弄得他滿手都是血,再看著李輕塵那神色兇厲的模樣,這乞丐方知自己是惹上了厲害角色,趕緊搖頭。
“不,不知道,沒見過,我沒見過什么女孩。”
李輕塵冷冷地瞥了這渣滓一眼后,心中一股惡念升起,直接擰斷了他的脖子,隨手丟棄在地上后,便繼續朝著下一間屋子走去,實在不行,他便殺絕這乞兒坊所有人,總能找到。
連續穿過了幾處廢墟,親手擊斃了幾名乞丐后,李輕塵神色一動,在前方的屋子里,竟忽然間出現了一道溫暖的燭光,不疑有他,李輕塵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輕輕一掌,真氣灌注,無聲地震碎了那充作大門的木板,然后直接走了進去。
卻見一個臉上滿是縱橫交錯傷疤的丑女人,竟安安靜靜地坐在一張于女子閨房里才能看見的綢面月牙椅上,不過說實在的,若拋去那張神憎鬼厭的丑臉,光看她脖子以下的部分,這無疑是一位極具誘惑力的胴體,尤其今日她內里穿著的那件白色齊胸襦裙更是極顯身材,而外面罩著的狐裘風衣更讓雙腿并攏,側身而坐的她身上多了一種世家千金之感。
可與之相對的,四周的地面上,滿是已經凝固的血跡與混雜著細碎骨頭的碎肉,李輕塵只是草草瞥了一眼,再看了下那個丑女人下半身衣裙上沾染的血跡,便知是她親手將這幾個乞丐剁成了一地的碎肉。
也不知是那些饑渴了太久的乞丐們見了她心生歹意,還是這個丑女人自己發了瘋,總之,這一幕簡直讓人如同身處地獄里的尸山血海,尋常人見了,只怕當場就要被嚇暈了。
可是,走過了奈何橋,爬過了刀山的李輕塵卻是面不改色地踩著滿地的尸骸碎肉走了過去,在那臭女人面前站定后,貌似平靜的語氣中,蘊含著難以言喻的憤怒與恨意。
“我兄弟,在哪里?”
黃花雙眼空洞,就仿佛是丟了魂兒,她也不去看李輕塵,那張好似被十來頭牛來回犁過十幾次的臉上更看不出什么表情來,她只是側坐在月牙椅上,翹起蘭花指,好似那平康坊里賣唱的清倌人,自顧自地唱道:“我本,身在那,官宦家,錦衣玉食,皆無憂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