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真正長大的人,總是對這個世界存有無窮的好奇心與探求欲,尤其是對于外面的天地,他們更是有著近乎本能的憧憬與執著,好似只要去到了外面,便能夠實現他們全部的理想與抱負。
未見冬雪者,不知幽寒也,唯有在經歷過雨落霜打之后,依然能夠保持旺盛斗志的,方是真英雄。
李輕塵斜著眼睛,瞥了她一眼,嘴里淡淡地道“幽州邊境烽火連年,戰亂不斷,我這樣無父無母的孤兒,不過是為了討口飯吃,才一路南下罷了。”
駱仙兒聞言,先是吃了一驚,就連那一對瑞鳳眼都給瞪圓了,畢竟在相對安穩的山南道境內,尤其又是在這種偏僻小鎮里長大的她,談及什么戰亂,廝殺,都太過遙遠了,以至于她甚至下意識地忽略了“無父無母的孤兒”這幾個字。
下意識地吐了吐粉色的小舌頭,她隨即又再度對李輕塵的過往充滿了探究的興趣,在一旁繼續追問道“那忘憂哥你走了這么遠,肯定見識過很多東西了,你快給我講講唄。”
李輕塵實在是不想再搭理這好奇心過重的少女,尤其是他躲在這里本就是存了避世的心態,更不愿這樣單純的姑娘去到那五光十色的外界,正要拒絕的時候,突然間眉頭一蹙,轉頭望去,卻見一伙明顯是江湖客打扮的人,從正門大大咧咧地走了進來。
來者一共有七人,皆著勁裝,看著雖然風塵仆仆,但眼神很是銳利,氣息綿長,腳步穩健,顯然都是個中好手。
七人都隨身攜帶有兵刃,卻沒有刻意顯露,而都用一層灰布裹著,但李輕塵只是草草一看,單從他們手上不同部位老繭的厚實程度,便大概清楚他們用的是什么兵刃了。
四個是用刀的,兩個是用劍的,領頭那個背著一桿長槍,重量看著應該不小,許是精鋼所鑄,而非普通的白蠟桿,顯然是長于槍法之人,而且底子不錯,必然是能夠將一桿精鋼長槍都使得柔中帶剛,才會選此兵刃傍身。
此人光是一人,便直接占了一整排,哪怕是坐著,也將長槍橫放于自己膝間,兩邊延伸出去,頓時弄得旁邊兩桌食客趕緊起身,一只袖子遮著臉,小心翼翼地給這些江湖人讓開位置。
都是外鄉來客,可李輕塵的身上卻沒有這種鐵血彪悍的江湖氣,故而他們可以與李輕塵這個沉默寡言的少年隨意調笑,卻不敢在這些真正的江湖人面前哪怕多看對方一眼。
聽著其中兩人在大聲招呼著其他伙計趕緊安頓馬匹,給馬喂水喂草,李輕塵暗自道,應當只是過路的江湖客罷了,心中猶豫了一下,是否要親自過去接待,省得其他伙計因為太緊張,出了什么事,那就不好了,可最終他反而選擇遠遠避開,一個人躲到了角落里,繼續慢悠悠地擦拭著桌椅板凳。
這一行七人里,地位明顯最低的兩人打從門口開始,就一直呼喝不斷,先是催促著伙計過來牽馬,接著又催促著他們趕緊上菜,因為鬧出的動靜太大,就連本來在休息的駱掌柜都跑了出來,看了一眼之后,趕緊讓一位信任的伙計拉著還在那兀自站著,滿是好奇之色的駱仙兒去往后院。
一下來了這樣一幫子不好得罪的,后廚立馬緊鑼密鼓地開始炒菜,深怕晚了一刻便得罪了對方,最后出了什么事,找誰說理去?
沒曾想,這七人坐下之后不久,便從門外又走進來了兩人,腳步無聲無息,顯然身懷高明輕功,身材俱是高高瘦瘦,宛如兩根長竹竿,一人穿黑衣,一人著白衣,皆是面色蠟黃,顴骨突出,宛如病鬼一般,二人腰跨長劍,一走進來,便毫不客氣地坐在了最中央空置的一張桌子邊上,顯然是心中驕傲,哪怕只是吃個便飯,也要坐在最顯眼的位置。
最關鍵的是,打從此陰氣森森的兩人一進來后,先前那兩個嗓門極大的豪客便一下子將聲音壓得極低,一行七人的眼中,都明顯出現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