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故事講了很長時間,開始是天工老人說,到后來就成了開心的時候八爺搶著說,沮喪的時候天工老人給他補充了,總之,他們幾乎把這些年要講的話都講完了,在翁銳印象中,這兩位老人這些年總共也沒有講過這么多話。
在他們講的時候,所有人都聽得極為認真,生怕漏掉其中的某個細節,整個過程,除了他們的講述,還有聽的人的想象,但他們都知道,實際的情況可能還要艱險數倍。
不光是翁銳這些年輕人,連呂信這樣和他們年齡相差不大的人都唏噓不已,歷經千辛萬苦,跋涉五六千里地,他們說得澹若清風,但面對迦南這樣強悍的對手,竭力拼殺,生死懸于一線,他們說得卻是興奮異常,意猶未盡。
自從看到天工老人,呂信就已經興奮不已,天工老人對他亦師亦友,當初聽到天工老人的死訊,他傷心了很久,最后翁銳和天工山上那些人決裂的時候,他毅然決然地下了山,因為翁銳一走,他覺得那山上已經沒有什么值得他留戀的了。
“門主,這些年怎么說,你也該給我點消息……”天工門老門主還在,話一開口,呂信就已經說不下去了,他那雙已經看慣了人生悲歡離合,看遍了江湖恩怨情仇的眼睛,幾乎都已經干枯了,多少年來都想不起來為啥事流過眼淚,但在這里他卻有點止不住了。
“行了,為這點事你就這樣,我看你那么多年天工山是白呆了。”天工老人似乎也被感染。
呂信輕拭了一下臉頰的淚痕:“我是高興。”。
“這有啥好高興的,”天工老人道,“當年你能放棄吃香喝辣的盜神生意,鉆入深山潛心于道,就該知道生生死死已經沒太多差別,就連老叫化一路上罵我死木匠我都覺得很有道理,哈哈哈。”
一直聽著的孫庸也動情道:“天工師伯,我爹和天璣爺爺對您可是念念不忘,他們一開始也是根本就不相信你傳出來的消息,只是師兄他們找了幾年無果之后,他們才談及您少了一些,但還是經常會為此暗暗傷神。”
“天璣子那個老東西你怎么叫他爺爺了,哦,對,你娶了他孫女,哈哈哈,”天工老人笑道,“你這樣可不合算了,到了龍目山你就要小上一輩。”
“我說你個死木匠到現在還是沒想通,”八爺道,“你剛才還在教誨人家呂總管生死一樣的事情,這怎么稱謂又有什么關系?”
這兩人只要一開口就要吵,比道門三圣在一起吵得還厲害,可年輕人覺得這樣很有意思,不覺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陰石現在情緒已經穩定,只要父親還在,其它的對他都不重要,像個孩子一樣一會緊張一會笑,沒事就看看八爺,心滿意足。
這一路的故事和驚心動魄,莫君先是好奇,后是感動,但她非常明白,在這里她年齡最小,資歷最淺,就一直乖乖的聽著沒插一句話。
“門主,您現在的身子骨怎么樣?”對天工老人的關心,呂信是深入骨子里的。
“我沒事,只是老叫化的內傷還沒好利索。”天工老人道。
八爺眼睛一瞪道:“死木匠你又多嘴,我有啥事?”
“沒事,沒事,我們都看到您沒事,呵呵,”翁銳笑道,“還是讓我給二老看看,大家才好放心嗎。”
翁銳說完,拉起八爺的手臂,手指搭在他的脈門,脈搏渾厚有力,氣血兩旺,看來真沒多大問題,但在他真元巡脈的探察下,八爺心脈、督脈受到損傷的跡象還是十分明顯,顯然是有人一直在幫他治療,現在已經恢復了十之七八,當下一鼓真力,一股暖流瞬時就將八爺受傷的經脈籠罩。
片刻之后,翁銳緩緩放下八爺的手臂,八爺也是長舒一口氣,輕輕抹了一把額頭沁出的細汗道:“你這孩子,又多事了。”
“呵呵,有銳兒出手,我看老叫化就真的就沒事了。”天工老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