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胸口像壓了塊石頭,臉上的肌肉都是僵硬的,掙扎了幾下就放棄了。
他的的第二個感覺就是睜不開眼,燦爛的陽光照射在晶瑩透亮的冰體雪面之上,反射極強(qiáng),幾乎晃成一片,他極力瞇起眼睛,讓自己適應(yīng)。
“看看遠(yuǎn)處?!睆浱撟鹫咴谝慌哉f了一句。
等自己的眼睛稍微適應(yīng)一點,翁銳才慢慢抬起頭來。
翁銳首先將目光投向蔚藍(lán)的天空,只要不對著太陽,那種藍(lán)色干凈、明亮而柔和,深邃、飽滿而舒服,你感覺不到空,似乎伸手就可以擁抱,感覺再上一步你就可以融入其中。
目光下落,群峰盡收眼底,太陽在群峰背面投下的極大的陰影和溝溝壑壑,使眼睛有了著目之處,刺眼的陽光和強(qiáng)烈的冰雪反射似乎也變?nèi)趿瞬簧伲顾梢钥辞逄炷肥ド胶推渲車椒宓恼鎸嵜婺俊?
在這里,翁銳忽然感覺自己有了神的視角,這是他此生離天最近的地方,或者說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天上,再往上也沒有誰可以攔住他,只要你能,到了晚上,也許伸手就可夠到星辰。
一路上費盡周折不斷翻越的巨大的山峰山脊,現(xiàn)在就匍匐在自己腳下,既沒有了當(dāng)初看到的雄奇壯美,也沒了那種厚重的威嚴(yán)可怕,溫順、服帖、安逸,沒有了自己的主張,俯首聽命,唯唯諾諾。
遠(yuǎn)處,更遠(yuǎn)處,一直到自己目光所不能到達(dá)的地方,有大漠、河流、牛羊,這些他都能想像到,還有像螻蟻一樣的人群,在他的想象中看上去像螻蟻,而實際上根本就看不到,而自己也是那些螻蟻里的一份子。
翁銳感覺自己的心胸在無限的擴(kuò)大,可以裝的下群山,裝得下大漠,裝得下天,這種感覺很是奇妙,讓自己不免有點飄飄然。
但一回頭,他感覺一座巨大的山峰一下子撞進(jìn)了他的眼睛,他的胸口似乎也遭到了猛烈地一擊,剛才可以裝得下天的胸懷忽然間卻裝不下了這座山峰,他感覺自己快要被撐破。
剛才上來的時候,他是看到過這座山峰的,因為他的目標(biāo)在天姆極頂,對它并沒有過多留意,而現(xiàn)在看來這兩座山峰不但離得很近,千丈的距離在巨大的山體面前幾乎就是緊挨著的。
從天姆極頂看過去,對面的山峰幾乎和天姆極頂?shù)雀?,?shù)十丈的高差在這里幾乎可以被忽略,感覺就像另一位巨人在恭敬的低首傾聽,只要他猛地將頭抬起,立即就可以對這邊形成俯視。
在人的眼里,山是不動的,但極頂之處的兩峰對壘,這種氣勢和壓力就是天力,在碌碌眾生中是永遠(yuǎn)看不到的,就算是當(dāng)今江湖最厲害的兩大高手對峙,也無法企及這種氣勢于萬一。
翁銳忽然感覺人生有些可笑,很多人有點成就就目空一切,瞧不起任何人,就像整個世界只有他看透了終極道法,更有甚者倚技挑釁別人,追求其淺薄的私欲妄想,視他人性命如草芥,但他可能不知道的是那個比他厲害得多的,就是旁邊俯首傾聽無意理他的那個人。
由彼及己,翁銳忽然覺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自己的成長,自己感天應(yīng)地的那些感悟,在這絕頂絕天面前,幾乎什么都不是,死了活著幾乎沒什么兩樣,如果如莊子所說死是人生的另一個狀態(tài),那他都沒有資格去死,因為死無歸處!
想到這極高的死亡境界,翁銳似乎已經(jīng)感覺到了這種美妙,所有的困苦都在消失,它就像一個終極誘惑,要你留在這里絕頂之上,和這山,和這天融為一體,化為混沌,慢慢飛升,走向虛無。
站在一旁的彌虛尊者忽然看到翁銳呼吸困難,氣力衰竭,身子一晃就要到下,一把將他拉住,抬手撫住他的后背,一股柔和的真力緩緩輸入他的體內(nèi),片刻之間,翁銳悠然醒轉(zhuǎn)。
“我怎么啦?”翁銳對此似乎毫無覺察。
“現(xiàn)在什么都不要想,”彌虛尊者道,“用心去聽天講的和山說的,回去慢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