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人供著的兩碟果子。在朱山他們站著的一個角落里,胡亂鋪著一塊破草席,上面還有一團黑乎乎的棉絮,周圍的磚墻被磨蹭的油光锃亮,看起來這就是他們晚上擠在一起睡覺的地方。
陰柔的鼻子一酸,一個心灰意冷,恨自己恨得要死的人,多少年如一日,就在這么一個地方待著,他實在無法想象,忽然間他心中所有的怨氣都消失殆盡,他不求別的,他只求他能放下這些,他能夠安度晚年。如果一定要有人為昔年的事情負責(zé),一定要有人去贖罪,他愿意代他去做一切。
“山子,你小子舍得來看我了,哈哈,你……”
說話間,走進一位衣服襤褸蓬頭垢面但聲音洪亮的老叫花子,他看到高大瘦削的陰柔站在那里,就一下子停住了。
這時候的朱山非常知趣,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和豬豬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八爺本是笑呵呵的走進來的,手還不自覺的捻著下頜那顆痣上長出來的幾根胡須,但看著看著,他的手就停在了那里,這時的陰柔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嘴直哆嗦,八爺突然間變了臉色,轉(zhuǎn)身就往外走。
“爹!”陰柔已經(jīng)跪在了地上,聲音不大,但這種苦痛誰都能聽得出來。
八爺即將邁出的腿停在了門口,好長時間都沒有動,從背影能看出他整個身體都在抖動,等他的情緒平復(fù)了之后,他才慢慢的轉(zhuǎn)過身來,沒有高興和興奮,你所感到的只是木然,似乎他的精氣神在瞬間差了很多。他沒有去管陰柔,而是自己慢慢的走回他每天呆的那塊破席子上坐下。
陰柔爬過來,在他前面重重的磕了三個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八爺走的時候,陰柔已經(jīng)十多歲了,就算現(xiàn)在四十多歲,也留有許多少年時的影子,在這樣的場合,八爺還是認得出的。
“你不該來找我的。”八爺?shù)氐溃[著眼連看都沒看陰柔一眼,但這句話已經(jīng)表明,他知道來人就是他的大兒子,江湖十大劍士的麒麟劍士陰柔。
“爹,當年那不是您的錯,”陰柔道“都這么些年過去了,您這又何必呢?”
“好了,你也別說了,也被跪著了,”八爺還是沒有睜眼“你那個沒用的爹早死了,我現(xiàn)在就是一個老叫花子。”
陰柔起身,席地坐到八爺身邊,伸手拉住八爺?shù)囊恢皇郑芨杏X到老人的手在微微的顫抖,他知道老人此時內(nèi)心的矛盾與痛苦,輕聲道“不管您變成了什么樣子,您總是我爹呀!”
“我不配做一個父親,我連自己的兒子都照顧不好,”八爺哆嗦著道“你娘說的沒錯,我不配有家。”
“您別說了,我娘已經(jīng)去世了。”陰柔道。
“啊?!”八爺睜眼一聲驚呼,但隨即又慢慢恢復(fù)了平靜“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已經(jīng)有十幾年了。”陰柔道。
“死了好,死了好啊,”八爺?shù)馈跋裎疫@樣活著又有什么用?”
“您還有我和陰明呢。”陰柔道。
“哦,陰明怎么樣了?”老人的眼里終于顯出一絲亮光。
“陰明她很好,”陰柔道“她已經(jīng)嫁人了,有一兒一女兩個孩子,等著你回去呢。”
“那就好,那就好,”八爺臉上終于有了笑容“那你呢?”
“嗨,”陰柔輕嘆一聲“我連爹都找不到,我還成什么家呢?”
“你……”八爺抬手就想扇陰柔一巴掌,但他晃了兩下終于又放下了“你不要拿我做幌子,你自己也像我當年一樣癡迷練武,你當我不知道?”
“既然您知道為什么不來說我?”陰柔道。
“唉,我有什么臉面說你,”八爺?shù)馈拔疫B我自己都管不好。”
“但你卻把陰石的玉墜給了翁銳,”陰柔道“您是不是想讓他帶出了讓我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