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笑了笑,說:如果你真的想養那些貓,我同意,這里都快成它們的家了。
在草叢深處的某個隱蔽角落里,忽然又竄出了一只警覺的白貓,嗖地一下子,越到墻頭,蹤影消遁。
蝴蝶笑得有些古怪,她說:你不是不喜歡貓咪嗎?
莊有生說:現在覺得,似乎也挺可愛的,它們若是喜歡這里,我倒是應該感到榮幸才是。
莊有生一個健步先走到魚池邊上,魚池半蓋著棚,里面水體墨綠,水干涸了一半,但是那些魚竟然還神奇地活著。不過厚厚的苔蘚侵襲了整個水池。
莊有生欣慰地說:魚居然沒死,真是奇跡。我以為早成一池子的臭水了。
蝴蝶益發覺得不安起來,也快步走了過來,伸頭看了看,果然,那些魚照樣快活地游著,不由咋舌說:你養的魚還真是生命力強。
莊有生哈哈一笑。兩個人就一腳高一腳低地踩著荒草,走到廊下,玻璃移門里是另外一個世界,那里沒有競爭,沒有變化,完靜默。那天蝴蝶走時是什么樣子,此刻還是這個樣子。
拉開移門,往昔情景撲面而來。那彎彎的樓梯通向二樓,那時止鳶還小,剛剛學會走路時,會一個人大膽地扶著樓梯逶迤而下,看得蝴蝶心驚肉跳,顫巍巍的樣子,似乎隨時就會一個跟頭栽倒下來。
當他會獨自走和跑時,這道樓梯就成了每天發出聲響最多的家具。咚咚咚,咚咚咚,他總是不知疲倦地要上上下下無數個來回,不就是為了找個玩具,尋個什么東西玩。
那也是很多個夜里,莊有生作畫后,睡覺前習慣佇立的地方,看看上面的房間,是否還亮著燈。若是亮著燈,他會傾聽一會兒。若是沒有亮,他也只是這樣望一眼然后方能安然回到自己的房間。這已經成為某種習慣。
也是蝴蝶閑暇后,順著樓梯娓娓下來,走到外面的廊下,和莊有生說些閑話。或者,兩個人一起喝杯睡前酒,看看夜空,吹一下涼爽的風。
生活就是這樣不緊不慢地度過,其實這就是幸福。
蝴蝶忽然明白了。
那天夜里,兩個人忙碌好了之后,吃了點面條和沙拉,蝴蝶收拾了飯桌,看到莊有生獨自一個坐在廊下的椅子上出神。
蝴蝶獨自上樓洗了個澡,然后就下樓了。莊有生還坐在那里,蝴蝶就輕聲走到他身邊,輕輕喚了聲:有生——
莊有生回首望去,看見蝴蝶只穿了件寬松的睡袍,頭發也沒系起來,就這樣松散地披著,睡袍下面露著一截晶瑩剔透的小腿,光著腳丫子,什么都沒有穿。難怪她下樓時居然連一點聲響都沒有,就像一只貓一樣,無聲無息就已經到了自己身后。
莊有生忽然一凜。
蝴蝶從來不會這樣一副模樣出現在自己面前,雖然他們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個年頭,但是每天見面她向來都習慣把自己收拾利索了,穿戴整齊出現。今天很是反常。
蝴蝶忽然滑入了莊有生的懷里,昵聲說:怎么這樣看著我?
莊有生心底騰冉起一股熱意,身體里像是炸裂了一道閃電,瞬間直抵后腦,他感覺自己喉結在快速上下滾動,竟然有些發抖,語無倫次地說:無極,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