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鷗只當是顏庭因為爸爸忽然患病,也心情憂傷,不想多說,也就不再問下去。母子兩個相視無語有一陣子。太陽暖旭,花園里芳草茵茵茸茸,雖經歷了一個嚴冬,那些不畏寒冷的植物照樣生機盎然地吐露著芬芳,倒也不顯得太頹廢荒蕪。
顏庭沉默了半晌忽然說小歐啊,如今可是你的好時機,你可要努力工作,萬事要小心謹慎,不要冒失任性。
接著說你爸爸的事情,你不用擔心,盡管有媽媽在哪,你只管安心工作就是。你媽媽我,畢竟和你爸爸已經一輩子了,要說你爸爸這個人哪,雖然不能算是個好丈夫,好父親,但是畢竟還是個好領導。這點你可要多學學。
杜鷗聽著母親這話,心里很是不解,不知道為何今天母親所說的一切都和往昔的口吻不一樣。往常媽媽從來不會私底下去評論爸爸,無論爸爸是個什么樣的人,做什么樣的事她都是寡言少語。今天為何屢屢這樣感嘆?言辭頗有些微意,很是有違常態。
他一向以為媽媽和爸爸彼此相親相愛,雖然爸爸脾氣暴劣,在家里專橫跋扈,耀武揚威甚是霸道,媽媽雖膽小柔弱,對他寬容豁達,愛意深濃,從不還嘴,更不頂撞,事事都順從著爸爸,是一萬個好脾性的妻子。
杜鷗看在眼里,覺得這是因為媽媽對爸爸愛之濃,愛之切。一直深以為然,內心甚是崇敬。也正是這份崇敬讓他對爸爸還能如此忍讓,不然爸爸的很多行事風格,杜鷗其實是不能接受的。若不是因為媽媽一直這樣寵著爸爸,愛著爸爸,杜鷗說不定早就和爸爸決裂了。
他知道,自己能在這個家里這樣隱忍頑強地度日,全是因為媽媽的緣故。他也不希望看到媽媽因為自己和爸爸搞得不愉快。
畢竟,在他看來,媽媽是愛著爸爸的。但今天杜鷗忽然感覺有所不同。媽媽的這份愛似乎并不純粹。
這到底是為什么?
說到爸爸患病這事,媽媽并沒有表現出常人該有的焦慮和悲傷,反而提醒杜鷗這是他如今的好機會,讓他要把握好時機。這話里春秋,杜鷗怎能聽不出來?
他怔怔地望著母親顏庭。
顏庭喝完茶,放下茶杯,緩緩說今天真是好天氣,杜鷗啊,媽媽想在這個清明節去你外婆外公的墳上看看。這事一直壓在我心頭好多年了,上次去看時,你還很小,一晃都過去了那么多年,媽媽我很惦記他們的老墳,也不知道怎么樣了?風雨無情,會不會侵蝕了?前幾天夢見了你外婆,醒來后就覺得心里有些不踏實,所以想這個清明去看一下。你有沒有時間?
杜鷗不暇思索地回答道當然有時間。媽媽什么時候想去都可以。我讓人安排下。
顏庭滿意地笑笑,說就是清明吧,媽媽也好久沒有外出過了,算是個踏青吧。
杜鷗點了下頭說沒問題,我準備好了就來接你。爸爸一起去嗎?
顏庭眨了下眼睛說他?不用叫他,他肯定也不去。他從來就不去的。我們自己去,也不用管他,他如今啊晚上幾乎都不能睡個安生覺,一個晚上最多閉上眼睛一兩個小時左右,大多數時間就這樣等著天亮。哼,也夠他受的了。
杜鷗大為吃驚,他沒有想到爸爸居然已經病得這樣厲害了,可見白天給他們開會是硬撐著精神頭了,想到這里心里莫名一陣發酸。
杜鷗說他去檢查過了沒有?醫生難道沒叫他住院治療?
顏庭說當然檢查過了,都辦好了住院手續,他自己又偷偷溜了出來到公司去了。這老頭子本來就是死倔的脾氣,反正誰的話都不聽的。去年冬天已經病得不輕了,還硬撐著給那個女人去辦喪事。倒是情意綿綿的很。
顏庭說這話時,口氣愈發冷生了下來,臉上隱隱閃過一絲怒容,不過硬是克制著不在兒子面前表露。
對于這事,杜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