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身要害,對于經歷過多重改造的人來說早已是偽概念,無論是心臟,咽喉乃至于大腦被破壞,其實都無傷大雅。因為改造后的肉體運轉早已不依賴于單獨的節點,生命的流動就仿佛一個整體。除非是肉身被全盤破滅,否則任何一個節點的損失,都可以分擔到其他節點上。
許柏廉對自己的肉身進行了上百次的非人改造,一般意義的要害早已失去意義。而在上位生物寄生后,對宿主的改造更進一步,某種程度上其肉身已經近乎不朽,但是……
這一切在禁魔體面前,仿佛失去了意義。
當白驍的骨矛劃破許柏廉的頸動脈時,許柏廉分明感到生命力正沿著頸側的傷口迅速流逝,情況甚至比方才胸口慘遭貫穿還要嚴重。
明明只是區區擦傷。但骨矛與肉身接觸的剎那,許柏廉對肉身所作的諸多改造,仿佛經歷了時空的逆流,以驚人的速度回歸原狀。
而許柏廉的原裝肉身,早已千瘡百孔,近乎糜爛,沒有那些改造吊命,他甚至十年前就該殞命在地下實驗室里。此刻被白驍打回原形,頸側的傷口以驚人的速度變得腐爛漆黑,無數肉芽掙扎著在傷口邊緣舞動,分泌出惡臭的膿瘡。
這一矛之功,甚至讓白驍都有些驚訝,他側身收回骨矛,目光在矛尖上一瞥,心中隱有明悟禁魔體開始升級了。
在實戰中升級,對白驍來說也算是家常便飯了。雪山狩獵時,他常有那種與異獸遭遇之初唯唯諾諾,三天之后便重拳出擊的翻盤史。
與許柏廉的這場鏖戰看來同樣刺激著他急劇進化,體能上的變化不大,但禁魔之血卻開始沸騰。
沾染著熱血的骨矛,已經近乎從因果上抵消了魔道的神通,而這是白驍之前從不曾過的權能。
他來到南方大陸,與魔道士打交道也不是也一兩天,但從未感受過自己胸腔內的熱血在以如此強烈的幅度沸騰著,而伴隨血液的流淌,肌肉、骨骼,乃至胸腹腔體內的每一個器官,都在發出無聲的戰吼。
冥冥中,白驍仿佛讀到了宿命二字。
這個天外異物是他引來的,自然也該由他來收尾。
這片虛界戰場,就是萬物終結之地。
想到此處,白驍變得更為興奮,而興奮帶來的則是前所未有的專注,他一邊偏過骨矛,尋找著下一次出手的時機,一邊開口說道“在你心中,那個老人才是你的親生父親,你將所有的美好感情都投注到他身上,他是貧民窟中遺世而獨立的圣人,是……”
白驍的話語沒能說完,就被一陣狂暴的光矛打斷。
自扭曲的虛空之中,許柏廉做出了他的掙扎。
這些耀眼奪目的光矛,每一枚都如同戰略兵器,足以在平坦的大地上留下駭人的傷痕,或者將山巒起伏的地勢變成平坦的大地。
成百上千的光矛,象征著置換宗師許柏廉放棄了自己最拿手的精妙神通,轉而將魔能以粗暴而直接的方式釋放出來。
然而……這卻讓白驍感到深深的失望。
在轉移到虛界之前,他已經見識過了這種簡單粗暴的魔能爆發,環境破壞力的確無與倫比,無愧于魔道宗師的人形天災之名,然而對禁魔體而言,這種魔能爆發又有什么意義呢?
雖然用心理戰讓許柏廉失去理性的人正是白驍,但眼睜睜看著對手變得歇斯底里,白驍卻感覺……就仿佛是一頭被他追獵許久的狂獸終于失足跌入了一個簡單的陷阱,于是本應驚心動魄的最終決戰變得波瀾不驚。
當然,這沒什么不好,能夠平穩收割勝利,總好過提著自家性命去走鋼絲。雪山獵人不畏死卻不會主動作死,對于送上門的人頭,絕對來者不拒。
然而就在此時,白驍卻忽然在心中涌起一陣警訊。
直覺在抗拒著他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