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黃昏時分,晴日里的烈陽悄悄隱退,只留著殷紅的道道殘芒在天邊爛漫,映得一城古道頗為寬廣。
本是各家升爐啟灶收拾晚飯的時候,姜鳴向理事女郎請了辭,便帶著申夷憂與蒙著面紗的蝶走出客棧,他們對外理由是約好了能愈刀傷的大夫,真正的原因卻是會幾個應該相識的朋友。
“夷憂姐,你說我這樣子,羅湖大哥見了會不會討厭我?”蝶一手捂著臉頰上還未愈合的傷口,蹙著兩束柳葉彎彎眉,憂郁不展心結,甚至語氣都頗為虛弱無力。
申夷憂素手卷起蝶的一縷長發,頓了頓,寬慰道“放心吧,他要是敢那樣,我就把他腿打斷。”
蝶一聽便臉色猛變,立住了腳步,擔憂道“那還是算了,我就不去見他了,我都這樣了,何必再給羅湖大哥添苦惱?與其讓他艱難抉擇,還不如留下之前的好印象,免得分開之后于我連一點美好的回憶都沒有,”
“傻丫頭!”申夷憂暗怪蝶太善良了些,這樣的性格不論是在生活還是感情中,總是更容易受到傷害,蝶的干爹干娘也便是在蝶的容忍之中,兩次觸犯人性之善。
但是這有錯嗎?有的人天生便是這樣,又豈是誰一言一語能改變的?申夷憂所能做的,便是努力讓她去相信,相信這世上還有一個會為她拼命守護的人。
十字包廂,城中一所人氣稀少的酒樓,當姜鳴三人來到此地,早有招待的小廝等候,詢問了身份之后,便帶著三人進了一間臨窗臨湖的包廂,包廂中早有人癡候。
離別不過區區幾日,但在蝶的眼中,卻仿佛隔了幾個世紀,更兼之這短短幾日里蝶經歷了許多,許多不能明言的苦楚皆壓在心口,一見羅湖,便淚濕青衫。
“蝶,總算見到你了。”
“羅湖大哥,我也等你等得好苦啊!”
兩人相見,公子哽咽,頷首凝視,佳人在懷,美目流盼。
兩人激烈,沉靜,深情,久久相擁,似乎已然忘記了周圍尚有數只眼睛觀望。
“咳咳,你們兩個差不多就行了吧!”林寒身著一身白衫,站在兩人身后,尷尬出聲。
這時蝶才反應過來,急忙逃開羅湖的懷抱,低著羞赧的眉目,半側身躲在了羅湖身后。
羅湖倒是沒有什么尷尬,轉過頭溫情地道“一會兒給我一個人說。”他將大手撫過蝶遮傷口的一邊臉,忽然針刺一般地心痛,欲言又止。
蝶輕點了點頭,她素來不會反駁他的建議。
姜鳴微笑,與林寒一樣,不約而同地向前一步,伸出手掌握在了一起,相逢便在這簡單的禮節中,一笑為尋常。
姜鳴松開手,滿面愧疚地走到羅湖面前,躬身道“你交給我的囑托,我并沒有做好,是我的失誤才導致那件事的發生,你若是心中有氣,便沖著我發泄吧!”
“姜鳴!”申夷憂輕喝住,她并不想他去承擔這個責任,因為這件事的后果對羅湖太過重大,她并不放心羅湖是否會因此出手。
“羅湖大哥,此事怪不得姜鳴公子,若不是公子和姐姐一路幫扶,我可走不到交趾。”蝶拉住羅湖的衣角,楚楚可憐。
“羅湖!此事可從長計議。”林寒也抓住了羅湖的肩膀,并非是阻止,而是勸解。
蝶與林寒同時出聲,似乎是要止住羅湖情緒沖動,羅湖卻眼神微瞇,輕嘆了一口氣,低下了高傲的頭“你們還真以為出手?我有這么不知分寸嗎?
他又道:“事情大概我都了解了,緣由并怪不得你,反而是我應該向你道謝,蝶以后就跟著我,哪里也不會去了。待過了這段時間,我會親自宰了那畜生。”
姜鳴頓了頓,道“若是你現在有牽扯不能動手,我可以親自去。”
羅湖道“不必,此事必須由我出手。辱人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