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雨勢頗大,嘩啦啦像是有人將天上的銀河瀑布傾倒到人間一樣。莫雀睡得迷迷糊糊,她們被分到的屋子原本是四人間,但去了兩個人之后,這屋子里也沒有再被分配人過來住,因此這屋里一直就只有她們兩人。
因此半夜迷迷瞪瞪地看到個人影進了她們屋子時,莫雀一個激靈被嚇得差點大叫出聲。等了一會,見那人并沒有朝自己這邊過來,反而是走到羽芝床邊脫了衣服鉆進了被子里。這時莫雀才反應過來,原來是羽芝趁著雨夜去打探消息去了。
第二日莫雀有心詢問羽芝,卻在想起了莫筱的囑咐后打消了這心思。
這幾日里聽得侯府下人八卦外面的事情,莫雀便知道恐怕過不了多久自己的姑姑就得叫自己進宮。
云敬早接手了府中管事,諸多雜務皆由他負責處理。在莫雀來領出府的牌子時,負責此事之人便將這事報給了云敬。
“給了吧,無妨。若是另一個丫頭來,也照例給她。”寬大的侯府管事房中,云敬一手執筆查閱著侯府各處送來的賬目,一邊頭也不抬地對報信的下人說道。
那人領了命令,雖然有點不明所以。但還是忠實地將這話傳給了負責此事之人。
午間陽光最盛之時,屋里雖放了冰盆,卻依舊曬得人心煩氣躁。核對完了一本賬目的云敬放下毛筆,舒了口氣,仰頭閉目讓眼睛休息一會。
果不其然,太后這就著急叫那兩個丫頭進宮去了。說來也好笑,侯府戒備森嚴,府中出入之人皆要登記在冊,領了牌子才能出府。往日蘭芝縱有些小聰明,卻也只能借著她自己的身手半夜才敢溜出府去。可現今這兩個,就是出府都得找借口,領了牌子才敢出去。就這樣的,還指望她們給能自己辦成什么事?
太后久在宮中,真以為間諜細作是那么好培養的?若是當真如此,恐怕現在的皇宮早叫人給篩成篩子了。還能有她這個高高在上太后的好日子過?帝王暗衛雖由侯爺統領,卻最明白他們效忠的主人是誰。現在看似聽命侯爺,卻也是反過來時刻監視著侯爺。
帝心難測這種事,侯爺早就領教過。還不用她太后老人家費心提醒。
云敬交叉著雙手,閉目冷笑了一聲。
臣子私下豢養暗衛乃是為臣大忌。
王爵亦不例外。
“去告知侯爺一聲。”只有云敬一人的屋子里,不知從哪里來了一陣微風,未及觸面便已消失。
“哎,公主殿下真是逃得一手好跑。府里的庶務不過幾日就又推了回來。聽說公主殿下給身邊的人都加了俸祿,也不知道能不能跟公主提一提,把我的俸祿也多加個幾兩。這也到了該成婚的年齡了,沒銀子可怎么成。”休息完畢的云敬大管家,提了筆,翻開另一本賬目,神情認真地盯著賬目,嘴里還絮絮叨叨地念叨著想叫兮煌給自己加個俸祿。那樣子,冷靜又搞笑。
莫雀領了牌子,原本應當帶著她自己收拾那堆東西進宮去。卻在發現羽芝也領了出府的牌子時皺了眉頭。想來應該是姑姑也叫人給羽芝傳了信吧,否則這個時候,她怎么會冒險出來。
“莫雀姑娘,莫筱姑姑是否命人也給你傳了信?”
“是又如何?”被莫雀一句話問到的羽芝眨眨眼,不知該怎么回這話。
“姑姑這時候命我們進宮,定是和寧安公主有關。但我是領了采買胭脂水粉的牌子出來的,只能出來一小會。這里有封信,你將它藏好,一定要親自交給莫筱姑姑。”
莫雀捧著自己那小包袱,對羽芝的話將信將疑。
狐疑地看著羽芝,又看了看身后車水馬龍的街道,確定沒有人跟著自己。這才慢慢伸手接了過去。
“這信為什么在府里不給我?還省得你出來一趟。這不是平白讓管家又懷疑你么。”
羽芝苦笑,她又何嘗不知自己在侯府的處境?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