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
蘇槿對著他恭敬的行了個禮,隨后視線又落在了楊聰身上,語氣淡然“公子穿得是縣城上好水云錦,據(jù)我所知一尺一兩銀子,可是真?”
原本柳劉氏過幾日帶著她一起去縣城進貨,給了她一本冊子,讓她熟悉一下價格和各種布料。
如今倒是先用上了。
眾人被她牛馬不相及的話問得一愣,楊聰不蠢,心里直覺有詐,但一時也沒猜到她問這話的意思。
這時,楊馬氏嫌棄的看了她一眼,抬手拂了拂頭上的金簪,作出高人一等的姿態(tài),“自然是真,我兒子一尺布料就夠你們這些下賤的窮人幾個月的伙食費?!?
蘇槿不怒反笑,打量了她衣裳幾眼,突然“呀”了一聲,掐媚恭維道“夫人你這衣裳是繡云坊的素錦吧,聽掌柜的說,一尺布要百多文,平日掌柜連碰也未讓我碰。”說著看向楊馬氏的衣裳帶上了幾分貪婪。
見狀,楊馬氏更是嫌棄,連忙退了一步,惡聲惡氣道“我呸!素錦那種下賤東西,我可不會穿,我身上穿的是浮花綢,二兩銀子一尺!”
說著眼神帶上了一絲驕傲,“縣城最大的云裳鋪便是我楊家所開,我們楊家人又怎么會在云繡坊這種下賤的地方買布?!?
“楊家家纏萬貫,自然是看不上繡云坊這種地方?!碧K槿笑著附和了一聲,只是笑意未達眼底。
緊接著她語氣徒然凌厲,“楊家有布莊,那楊公子為何去繡云坊買布?難不成是嫌自家的布不夠好?”
此話一出,眾人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皆落楊聰身上。
楊聰面色變得十分難看,這話他若是應(yīng)了,便是承認(rèn)了繡云坊的布比自家的布莊好。
在場的大多數(shù)是些讀書人,其中還有些是縣城來的,倘若傳了出去,一傳十,十傳百,用不著幾日,全縣城的人都知道云裳鋪的布料不好。
更糟糕的是這話是從他口中傳出去的,可信度比旁人高上許多。
到時候爹一定會打死他。
可若是他否認(rèn)了,眾人便知道他在撒謊,日后他還怎么在私塾見人!
蘇槿見他不說話,冷嗤了一聲又道“公子說我對你動手動腳,請問是怎么動手動腳了,可是左臉一掌,小腹一腳?”
眾人起先還沒明白她這意思,等細(xì)細(xì)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緊接著一片低笑聲。
不過沈辰一眼橫掃過去,他們便立馬收住了,恢復(fù)安靜。
沈謙視線移到蘇槿的身上,眼里帶上了幾分贊賞,這女子溫柔體貼卻又不失剛勁,聰明伶俐卻又不自驕。
倒是有些可惜錯生在鄉(xiāng)野了,倘若進宮為妃,憑她的本事為妃也不是不可。
楊聰此刻恨不得打死這小娘子,但還尚存一絲理智,眼里閃過一絲陰蟄,對著沈辰道“先生,這女子生得極為妖艷,先行為不矩勾引學(xué)生,后又言語迷惑你們,實屬鬼魅者,請先生做主,將她沉池塘?!?
“家父一定會上門感激?!?
大元朝最忌諱鬼魅和降頭術(shù),一旦被定罪,通通處以死刑。
家父?
真當(dāng)他沈家與楊家有些交情,便可以如此枉顧人命!
沈辰臉色驀地一沉,剛欲說什么,就聽見男子極其寒冷的低沉聲“我家娘子不過是實話實說,何來迷惑一言,你如此迫切要我娘子死,難不成是想掩蓋什么不成?”
祁云清看向楊聰?shù)捻鈳狭嗽S些陰霾,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意。
他從來沒有承認(rèn)過他是好人。
蘇槿似乎察覺到了,輕輕搖了搖他的手,僅用兩人可聽見的聲音,安撫道“云清,無事?!?
隨后她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到楊聰身上,淡然道“妖媚?我這模樣可跟妖媚掛不上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