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在最濃的時候,天和地都讓遮蔽,夾在雪中的三匹馬和馬上的三個人,儼然螻蟻般的存在。
四下里沒有阻攔,風把四面八方都籠罩。每一步,不但馬蹄有深陷在雪中的可能,又需要強行破開無處不在的屏障。
這樣的速度走下去,一天走不了幾里路,而且還有隨時讓風雪凍傷的危險。
最左邊的馬上人,利落的跳下來。他的手不再握緊雪衣,瞬間,風雪就把厚重的雪衣吹動,把他修長而矯健的身軀隱隱展露。
他來到中間那匹馬前,一伸手握住馬韁繩,往前后左右看上一看,肯定看不到人。如果有人,別人也看不到他。但他頂頂小心,半側著身子,逆著風向開口道“殿下!”
中間這匹馬上,灰蒙蒙的軍制雪衣打開,露出大半張面容和一雙犀利深邃的眼睛。
嘴巴還包在雪衣里,說話聲帶著悶聲悶氣“威弟,為什么不走了?”
被稱為“威弟”的這位繼續扯緊馬韁繩,那馬估計累了,老實在原地一動不動。
“殿下!這么走,咱們今天到不了幽塞。”
殿下眨巴下眼,猶帶著對風雪迷蒙的迷糊“要在路上多走幾天?”
“咱們今天必須到幽塞!”威弟斬釘截鐵地回他。
殿下愈發的糊涂,瞅一瞅挾帶天地之威的風雪,自從上路就呼呼聲不絕于耳。
他有些明了,以為自己沒聽清楚“威弟”說的話,提高嗓音問道“你的意思,今天到得了幽塞,還是到不了?”
殿下這一拔嗓音,威弟也誤以為殿下沒有聽清楚,大聲再道“殿下,咱們今天必須到幽塞,但是以咱們現在的腳程,今天入夜也到不了幽塞!”
這樣的對話,讓殿下徹底暈乎,本來在風雪中,人就容易茫然。寒冷,又使人懶動腦瓜。
他愣愣的望著馬前的威弟,不知道下一句說什么才好。
威弟打算進一步解釋的時候,最右邊那匹馬上的人不耐煩了,把嚴實包著的雪衣猛的一扯而開,大吼道“走,還是不走!要在路上過夜嗎?”
“能在路上過夜算咱們有福,但這路上沒有過夜的地方!”威弟也吼起來“咱們今天晚上必須住在幽塞!”
“那走啊,趕緊走啊,你停下來磨蹭個什么勁兒!”
“你下來!”威弟手扶著殿下的馬韁不變,眼睛瞪著右邊馬上的人。
“憑什么!這么大的風雪讓我下馬,你想凍死我不成!”右邊馬上的人忿忿不平。
威弟冷笑“你下來走,咱們才能晚上到幽塞。再讓馬馱著你,今天你獨自在雪里過夜去吧!”
右邊馬上的人想裝聽不懂都難,見大風雪如風云變幻,他好似滄海那小小的一粒粟,瞬間就委屈莫明,對著殿下可憐兮兮“這么冷,人怎么能行走?”
殿下也怕冷,但眼前事實讓他看到威弟說的沒錯,就對著可憐的一張臉兒想笑。
下意識的回頭望來的城池,一早出來的,就是沒有風雪也看不到輪廓。回去,不用商討也不可能。
殿下哆哩哆嗦從雪衣里完伸出腦袋,同時叫道“明先,英王說的沒錯,咱們下馬走道是正緊。”
風呼的一聲席卷過去,把殿下的這句話湮滅在雪中。就算周圍有人,也不會聽到。要知道本朝只有一位冊封的英王,如果牽馬又兼和人拌嘴的這位不是他國王爺的話,只能是本朝的英王,國姓李,單名一個威名。
英王李威。
他竟然不在京里享福,冰天雪地里來到邊境喝西北風。
如果他是英王的話,那他恭恭敬敬為其執韁繩的這位,只能是……本朝的太子李名。
本朝不止一位皇子殿下,為什么不是別的殿下呢?稍稍有些消息的人,都能知道英王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