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齊祿家的越發不敢小瞧了紅藥,面上堆出笑來,躬腰說道“五太太沒瞧錯,那院子外頭的人乃是向媽媽,她手腳不干凈,教王妃查出來了。”
竟是連個磕巴也沒打,直接就把話給挑明了。
紅藥面上現出訝色,心底亦覺詫異莫明。
向采青貪墨了府里的錢?
這倒也是奇聞了。
宮里出來的人,眼皮子能有這樣淺?
也不對。
宮里貪財的人也很多,如果是大把銀子的話,難免他們不動心。
心中忖度著,紅藥便擺出一副愿聞其詳的姿態,道“原來竟是這樣的,那媽媽可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兒么?”
說話間,將個小紅封悄悄遞了過去。
齊祿家登時笑出了滿臉的褶子,忙接過謝了賞,復又一臉幸災樂禍地道
“好教五太太知曉,前些時候,王妃把那胭脂水粉的采買交給了向媽媽,不想今兒查賬,有個婆子說漏了嘴,把個從沒聽過的鋪子給說了出來。
王妃一聽不對,就把那婆子扣下了,再把外院的賬房、管事都叫進來,一條一條兒地對賬,到底查出了事兒。卻原來這向媽媽嘴上說得公理大義地,背地里卻從那次一等的鋪子里買胭脂,再充作上好的送進來,這一倒手,可不就大把銀子進項了么?”
她張著鼻孔、瞪著兩眼,面上滿是不憤,也不知是惱于向媽媽貪墨的行止,還是因了這等肥油沒落進自己的口袋而憤怒。
紅藥側首想了想,便道“據我所知,向媽媽管采買的時候似乎并不長吧,她到底貪墨了多少銀子?”
“足五十兩!”齊祿家的夸張地伸出五指,比劃著“五十兩”這個數目,兩個眼睛又瞪大了一圈兒,似是為此而萬分驚恐,然而,那嘴角憋不住的笑意,卻顯出了她真實的情緒。
五十兩,于王府這樣的人家來說,當真不算什么。
可是,偏就是這區區五十兩,竟把個炙手可熱的管事媽媽給拉下了馬,齊祿家的自是趁愿。
說起來,自從向采青來了,明萱堂也的確再沒了其他人站的地步,當真是一主之下、眾仆之上,就跟那話本子里的宰相也似,整個后宅的婢仆都得仰望著這位向媽媽,在她跟前曲意討好。
如今,向采青的際遇正應了“爬得高、跌得重”的俗語,且其所犯之事,也恰好戳中了王妃朱氏的軟肋,這一跤摔下去,也不知往后還能不能爬起來?
畢竟,王妃是“眼中有錢、目下無人”的典范,過手的銀子那是鮮少能再往外掏的,可向采青卻捋了虎須,朱氏想必是極惱的。
“媽媽再細說說,然后呢?王妃又是怎么著的?向媽媽如今是罰完了,還是正等著挨罰?”紅藥笑吟吟地問道。
隨后,纖手一抬,又一個紅封滑進了齊祿家的手中。
齊祿家的直是喜出望外,險些沒把嘴給樂歪了,一時只覺這天是如此地晴朗、這雨又是如此地清涼、這銀子更是如此地沉實,令她這些日子以來的憋屈、郁結、憤懣,盡皆一掃而空。
“五太太便是太客氣了,縱使您不來問,奴婢那也是要說的。”將紅封塞進袖中,齊祿家的笑得見牙不見眼,又故作神秘地往周遭瞧了瞧,方朝紅藥招招手“五太太近些,奴婢這話不好給外人聽著。”
紅藥依言向前靠了半步,齊祿家的便壓著嗓子道“如今這情形,那是才罰了一小半兒。到底那也是足足五十兩銀子呢,就把向媽媽賣了也不值這么多。王妃才叫人給朱家送了信,怕是這就要把向媽媽發送回去。”
送回朱府?
紅藥心頭動了動。
這罰得不輕不重地,卻也不像是王妃氣狠了的樣子,莫非是因為貪的錢太少么?
齊祿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