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去安歇。 安三娘與徐肅之事,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紅藥便覺著,還是提前知會徐玠一聲來得好些。 自然,就算她不去說,徐玠想必也會很快知悉,只到底此事乃紅藥親歷,若是假旁人之口轉(zhuǎn)述,沒準(zhǔn)兒就會有所疏漏,倒不如她一總說了。 徐玠聽了之后,眉毛都沒皺一下,只點頭說了句“知道了”,便涎著臉拉著紅藥鉆進(jìn)了帳子。 一夜,不可言表。 翌日一大早,徐玠神清氣爽出門干正事兒去了。 摸著涼透了的半邊床榻,紅藥不由暗自咬牙 同是爹生娘養(yǎng),何以她此際還腰酸骨軟,起榻都費勁兒,這廝倒是神完氣足,沒事人也似? 這不公平! 用力蹬了幾下床板,紅藥到底還是支撐不住,睡了個回籠覺。 因今日朱氏免了晨定,丫鬟們倒也沒來叫起,由得主子睡到了日上三竿。 紅藥這一覺好睡,實是沉且酣,待起榻后梳洗完畢,又用了一頓精致早膳,她的精氣神已是完全恢復(fù)了過來。 荷露見狀,便笑著道“廚下照著爺留的菜譜做的飯菜,真是又新鮮、又好吃。太太不知道,每回您沒吃完賞下去的,小丫頭們都搶著吃呢。” 紅藥心說那當(dāng)然,也不看這是誰的菜譜。 雖是得意得要命,她的面上卻是一派云淡風(fēng)輕,故作灑然地?fù)]手道“等年下的時候,我叫廚下整治一整桌的席面,讓你們吃個痛快。” 見她粉面含春,顯是心情極好,一旁的蓮香便湊趣道“太太也太小器了,一桌子怎么夠,好歹弄個桌的才成。那些小丫頭別看年紀(jì)不大,一個個都是飯笸籮,能吃得緊。” 這話說眾人皆笑了起來,芰月便上前推她道“你也莫拿別人說嘴了,你自個兒又是什么精細(xì)人兒不成?還不是一吃一大碗?” 蓮香登時羞紅了臉,抓著她便要去撕她的嘴,紅藥直瞧得忍俊不禁。 便在此時,遠(yuǎn)處驀地傳來一陣喧嘩,竟將滿屋子的笑語給壓了下去。 屋子里很快靜了下來,蓮香與芰月不再打鬧,荷露更是面色凝重,不待紅藥吩咐便沉聲道“婢子去外頭瞧瞧。” 便在她說話時,喧囂聲愈發(fā)強(qiáng)烈,紅藥隱約聽見了女子的尖叫,還夾雜著一兩聲哭嚎。 她攏在袖中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那一刻,她在猶豫是該出去看一看,還是按兵不動? 一息之后,她有了答案。 “出去瞧瞧。”她閑閑地拂了拂衣袖,起身說道,那一襲大紅實地紗纏枝木芙蓉長裙在她身周散開,仿若燎原之火。 她已然想得通透。 外頭鬧得這樣厲害,顯非小事,且離影梅齋還頗近,身為影梅齋的主子,她豈能關(guān)起門來不聞不問? 從前她是奴婢,身微命賤,芝麻點兒大的事就能把她壓垮;而今,她卻是一院之主,身邊更有無數(shù)助力,若仍舊照著做奴婢的那一套來,負(fù)人亦負(fù)己。 她總要對得起徐玠的一片苦心,也總要對得起國公夫人劉氏的著力栽培。 她顧紅藥,不可能永遠(yuǎn)縮于人后。 抱持此念,紅藥自是無所畏懼。 帶著一堆丫鬟婆子出了院門,尚未行出多遠(yuǎn),那廂荷露便自花徑轉(zhuǎn)了出來,卻是打聽消息回來了。 紅藥一見她面色,心里便格登了一下。 荷露面白如紙,目中猶有驚恐之意,一見紅藥,立時快步上前,壓低聲音稟報道“太太,安三姑娘……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