嗇之傳聞,彼時她并不相信,直到而今親眼目睹,才知其人之小器,比傳聞更甚。
看來,平白掏錢買了個大花藍,令潘提督十分肉痛,便借口紅藥弄丟花釵,強買強賣,把花去的銀子又拿了回來,且還賺了好幾倍。
真是傳聞誠不我欺。
捏著鼻子將花釵買下,紅藥當時還安慰自己,破財消災,霉運也就到此為止,她可以繼續過她逍遙安靜的好日子去。
卻未想,好日子早就飛了,迎接她的,是十足的霉運。
至于偶遇的那位少年,紅藥卻并未多想。
雖然她肯定,那少年必定是劉瘸子。
這點眼力她還是有的。
然而,心下越是肯定,她便越是不肯思及此事。
或者不如說,是不敢去想。
重生后,她腳下的路已然歪到了不知何處,前世不曾見過的人、生出之事,盡皆出現。
紅藥很怕。
怕變故、怕未知、更怕不知哪一天便會降臨于頭頂的厄運。
說白了,就倆字兒
怕死。
而那個偶遇的少年,便是她恐懼的最大根源。
本該幾十年后才會遇見的人,偏生早早相逢,這意味著什么?
她這條小命,是不是已然走到了頭?
自那日起,這念頭便一直盤踞于腦海,揮之不去,而紅藥唯一想到的應對之法,便是假裝什么都沒發生,仿似只消如此,她懼怕的一切便不會來臨。
她自己也知道,這是在掩耳盜鈴,是怯懦、是無用、是膽小怕事。
可她管不住自己啊。
她就是慫,有什么法子?
說到底,她并非話本子里智勇雙全的女主。
她只是蕓蕓眾生中的一員罷了。
在這偌大的后宮里,如她這樣的小宮女多而且多,一茬又一茬,平凡、庸常,比那陽光下的微塵還要渺小。
紅藥甚至假想過,若是將大齊的后宮也寫成話本子,她會是誰?
答案是一個路人。
連臺詞都沒有的那種。
話本子里管這叫“炮灰”。
而身為一個合格的炮灰,紅藥認為,裝鵪鶉才是活下去最好的法子。
也正因此,紅藥才會拒絕去想劉瘸子。
她不要波瀾壯闊。
她只想小橋流水、細水長流。
僅此而已。
當然,除卻上述因由外,紅藥最近也確實事多,無暇于其他。
比如,從九月中旬至今,她已經在飯里吃到過至少六回大砂子,有一回險些沒把她的牙給崩斷,弄得她現在吃飯都是格外地小心,因為要一粒一粒地吃,以免再被砂礫崩了牙。
這還算是小事兒。
其他的諸如
走在平地也會被果皮滑倒,摔得七葷八素半天爬不起來;
再如,曬在外頭的被子不知怎么就掉進了井里,一問,說是風吹的,紅藥當時就呵呵了。一大排被子晾外頭呢,那風長了眼睛不成,就單揀著她那一床往井里吹?
還有,走得好好的,夾道兩頭的門突然全被關上鎖死,把個紅藥堵在當間兒吹了一個時辰的冷風,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凡此種種,雖皆不是甚大事,也未弄出不可收拾的后果,卻是今日一樁、明日一件,紅藥疲于應付,又哪里還有功夫去想劉瘸子?
便在這忙亂中,東平郡王妃朱氏的壽辰,便到了眼前。
因前些時皇后娘娘特意召眾妃言明了淑妃與朱氏乃表姐妹之事,故朱氏今年的壽辰,建昭帝便額外賞了淑妃一個恩典,允她出宮為表姐賀壽。
淑妃去王府賀壽,紅藥等自是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