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案上罷?!苯ㄕ训勐唤浶牡啬孟掳忘c了點御案,清雋的面上,不見喜怒。
東平郡王將條陳置于案上,退后兩步,繼續稟道“因存了疑,臣便又往前幾年查了查,那幾年正逢遼北雪災,糧食顆粒無收,雷賀兩家卻有不少貨物販去遼北,說是收糧,那地方荒成那樣,哪里來的糧給他收?據查,那運回來的糧車,比尋常糧車重了至少三成。臣過后又查出,遼北軍中門閥子弟,多有與雷、賀過從甚密者。”
建昭帝點了點頭,面上仍無太多情緒“這事兒朕也聽說了,遼北苦寒,那些人想過好日子,自是需要大錢。不過,這錢又哪有白來的道理?!?
言至此,他忽似想起什么,眉峰一動“無奸不商,古人誠不我欺也。這四大商行,不如改名叫四大奸商。沒一個好東西?!?
此前的湯正德,便是東州四大商行之一,雖是四家之中的末位,卻也富可敵國,家中抄出的銀兩,足抵國庫存銀的兩成。
與之相比,宋閣老家雖也富有,卻是遠遠不及的。
東平郡王聞言,便露出深以為然的神情來,掏出帕子來擦了把汗,說道“陛下所言是極。臣也覺著,這四家都挺可疑。如今就剩下個倪守廉了,臣會加緊去查的。”
“朕會讓老許他們幫著你的?!苯ㄕ训鄣氐?,玄金龍袖一擺,便笑著岔開話題“罷了,今兒說了一早上的國事,膩得慌,賢侄可有甚新鮮事說來?”
雖口稱賢侄,他的視線卻掃向這賢侄……身旁的少年。
徐玠聞音知雅,立時起身道“啟稟陛下,微臣這里倒有件新鮮東西,陛下可愿一觀?”
既然有了鎮國將軍的爵位,再自稱草民,那就是不拿皇帝的話當回事了,是故他便改了口。
建昭帝便將手指著他笑“就知道你小子藏著好東西呢,還不快呈上來給朕瞧瞧。”
一旁的東平郡王見狀,知趣地退去了一旁。
很顯然,他皇叔并不想搭理他,所幸他有先見之明,沒管朱氏怎么黑著臉,硬拉著徐玠一塊兒來了,果然來對了。
徐玠告了個罪,上前幾步,自懷中取出一只琺瑯盒兒來,那盒子瞧著也只有嬰兒手掌大小,描金鑲寶,極為精致。
“此盒中之物,是微臣最近叫人弄出來的,陛下只看看就好,切莫以手觸之?!毙飓d恭聲說道,一面便啟開盒蓋,高舉過頂。
建昭帝就著他的手看去,便見那盒中之物,并非什么稀奇玩意兒,而是一小撮黃褐色的粉末,雖離得稍遠,那股子又酸又苦的藥味兒,卻還是傳了過來。
他面上的笑容,一點一點地淡了下去。
“此是何物?”他抬手輕叩著御案,目中殊無喜色。
徐玠躬身道“回陛下,這藥粉乃是從陛下所賜四枚帳鉤的兩枚里取出來的。微臣請高人鑒別過,此乃來自西域的一種藥粉,久聞、久食或久觸,皆可致女子體寒,不易受孕?!?
言至此,他單手撩袍跪倒,恭聲道“微臣擅自私查陛下御賜之物,實屬無奈之舉。自前番夜觀天象,見六宮陰云罩頂,微臣便一直心懷不安,那一日見這帳鉤形制有些古怪,突發奇想,冒險一查,不想卻查出了端倪,故臣今日斗膽覲見,乞請陛下恕微臣不敬之罪?!?
說著便深深埋首,伏地請罪。
建昭帝面無表情。
那四枚帳鉤,的確是他賞給徐玠的。
前些時,徐玠進宮獻上新茶,恰逢底下人送上一小匣帳鉤,四種花色、每樣一枚,原是請他賞鑒挑選的,他便順手賞給徐玠拿去玩,卻不想,賞出了大問題。
若換作一年前,徐玠說出這番話來,他必會起疑。
可是,這一年多來,西邊那位的一舉一動,皆被他看在眼里,由不得他不去相信眼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