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就出了事,這些人是要往本王頭上扣屎盆子么?
那個“屎”字在書中委實不好找,他只得拿了個差不多讀音的“使”字換上。
以郭陶的聰明,自是一眼就看懂了。
他接過書,動作輕緩地戳了一句回話
王爺此前說要看到誠意,他們便將誠意拿了出來。今日我收到了他們的消息,他們讓我問王爺一聲這個誠意,您可滿意?
這話幾乎就是明著挑釁,郭陶戳字的時候,面色委實不大好看。
身為幕僚,對東翁理當示以敬重,哪怕心里再是瞧之不起,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此乃不成文的規矩,可如今,他卻不得不以身犯戒。
因為,這就是對方的原話,一字不差,縱使明知誠王看了會發怒,他也只能如實照搬。
果然,一俟他戳出全句,誠王當即大怒,紅著眼睛一腳便喘在了樹上。
“嘭”,老柳樹再度發起神威,將這個三百斤的胖子震翻在地,撲了他一身的雪泥。
“王爺小心。”郭陶忙搶步上前去扶,卻被誠王一掌推開。
“本王無事,就是想試試這樹結實不結實?!闭\王一翻身便爬了起來,若無其事地拍去身上碎雪,面色如常,再不見方才怒色。
想來他亦明白,這誠王府到處都有耳目,他的一舉一動皆在建昭帝眼皮子底下,如果表現得太離格兒,人家就要相疑了。
見他心緒平復得很快,郭陶便又退了回去,輕聲地問“王爺如今是怎么想的?”
這是在向誠王討要一個回話,向對方表明態度。
誠王不語,只瞇眼望向遠處。
雪下得越發緊,燭影下瞧來,宛若一掛巨大的珠簾,將山石樹木都掩去了簾外。
誠王覺著,他此時的處境,便如眼前之景,那簾幕外的一切皆隱約可見,卻始終無法瞧得真切,若欲前行,只能憑借一腔孤勇,并上天賜下的大好運道。
可是,孤勇也就罷了,運道這東西,當真在他這一邊兒么?
他移開視線,轉望著頭頂的燈籠,心下生出越來越多的不確定。
那些人顯示誠意的方式,充滿了威脅。
他們根本不在乎他。
或者可以說,他們并不如誠王以為的那樣在乎他。
冬至夜宴之事便表明,只要那些人愿意,他這個本就屁股坐歪了的王爺,就會變成活箭靶,一旦這箭靶倒了,則君臣對峙的局面,亦必將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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