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發脾氣。
紅藥便在榻上歪著,就著窗外半陰的天色,有一搭無一搭地看話本子、吃茶、擼貓。
不消多時,她便眼皮沉沉,睡了過去。
她睡得并不沉,做了好些光怪陸離的夢,前世之事、今生之人,盡皆混雜一處,讓人分不清何者是幻、何者為真。
直到一聲輕喚傳至耳畔,才將她自混沌中喚醒:
“夫人,夫人,柳夫人的馬車快到街口了。”
紅藥的神思陡然一凜。
柳夫人?
柳湘芷?
那不是湘妃么?
她用力撐開眼皮,入目處,是魯媽媽滿含關切的臉。
“湘……柳夫人?”紅藥蹙了蹙眉,腦子里仍有些發懵。
魯媽媽忙點頭道:“是啊,夫人。柳夫人前兒下的帖子,說要來與夫人吃茶的,夫人可還記得么?”
紅藥茫然地看著她,好一會兒后,飄飛的思緒終是一點一點地回歸,旋即她才想起,還真有這么回事。
“哎呀,這一忙,我倒險些把這事兒給忘了。”她立時翻身坐了起來,雙足在榻邊亂點著找鞋。
魯媽媽便抿著嘴笑,一面蹲身替她著鞋,一面高高興興地道:“夫人最近常忘事兒,又愛犯個困,吃食上頭也變了好些。”
紅藥一面聽,一面忍不住拿眼瞥她,心說這有啥可高興的。
察覺到她的視線,魯媽媽方知有些失態,迅速拉平了唇角,肅了容、斂著袖,躬腰退去一旁,瞧來一派端嚴。
紅藥越發覺得怪異,卻也無暇多想,只叫荷露等人服侍著梳頭更衣。
眾人七手八腳一通忙活,堪堪收拾妥當,便有小丫鬟飛跑來報:“夫人,柳夫人的馬車到儀門了。”
“快隨我去迎一迎。”紅藥提起裙子便往外走,口中吩咐:“芰月,你帶幾個婆子留下,凡陳姨娘挑中的家什,都好生登記造冊,等我歸攏清楚了,再交給大嫂定奪。”
婚姻大事,陳姨娘自是無權作主,紅藥身為庶子媳婦,亦不好僭越,自是由潘氏的意見為尊。
芰月忙應是,紅藥又再叮囑些雜事,便帶人去了儀門。
因兩下里本就離得近,紅藥抵達儀門時,柳湘芷才下馬車,正和管事婆子說話呢。
“我來得遲啦,請姐姐恕罪。”隔著老遠,紅藥便笑著打了個招呼。
柳湘芷應聲回首,卻見一個美人迎面走來,金釵當鬢、烏發如云,穿著一枝梅水藍通袖襖兒,茜金裙上點點梅花,宛若落英繽紛,那衣料并花樣子俱是平生僅見,越發襯得來人眉眼綺麗、顏若春花。
“嘖嘖,好個大美人兒,真真是光彩照人哪。”柳湘芷口中說著玩笑,如水明眸卻迅速向紅藥周身一掃。
而后,她的笑容便有些玩味起來,春蔥般的食指輕點著臉頰,笑吟吟地道:“這么一瞧,妹妹今日真是精神得緊,比往時又不同了。”
紅藥與她素來言笑不禁,此時也只當她信口打趣,笑著也回了兩句俏皮話,復又延她去影梅齋吃茶不提。
卻說她們這一行人,花團錦簇地,極是打眼,故從儀門處起,便有好些丫鬟婆子在旁偷瞧,齊祿家的便是其中之一。
待紅藥等人行得遠了,她方才意猶未盡地轉過游廊,回到了清和院。
此處乃是四房居所,此前寧氏命她去外院辦差,如今差事已了,她這是回來復命的。
當此際,寧氏正在東次間兒看小丫頭裁紅紙,見她來了,便含笑招手道:“媽媽來瞧瞧,這紅紙大小可合適么?”
齊祿家的忙笑著上前,作勢瞅了兩眼,便迭聲贊道:“這大小剛剛好,這紅紙的顏色也鮮亮,年下的時候寫上字兒粘了,喜氣得緊。”
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