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下,一片漆黑中,始終無人進來替她掌燈。
四下靜得可怕,甚至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她陡然抬手,扯下了還罩在頭頂?shù)膬缁h,重重地拋在了地上。
而恰是此時,院中傳來了腳步聲,她透過窗子往外看,只見一盞盞晃動著的燈籠將四下映亮。
蔣太太面色沉沉,帶著一群婆子走進了堂中。
而后,無需她言語,已有婆子進了內間,將蔣令儀帶了出來。
……
經(jīng)過一日一夜的發(fā)酵,蔣家大姑娘與人在大永昌寺禪房內私會之事,在京中已被傳揚的無人不知。
尤其在官宦權貴之間,近來事非不斷的蔣家更是徹底淪為了笑柄,且得是叫人捏著鼻子“嘖嘖”兩聲的那一種。
小時雍坊,定國公府內,徐婉兮聽聞了此事,只表面平靜地“哦”了一聲。
又淡淡地皺眉道“別同我說這些上不了臺面的腌臜事,再污了我的耳朵。”
什么私會不私會的,她作為定國公府的嫡姑娘,能是關注這些不入流的八卦之人嗎?
畢竟她都要議親了,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可都得格外收斂才行。
于是,用罷早食之后,徐婉兮尋了藉口就往張家去了。
待被請去了愉院,進得張眉壽房中,二人將房門一關,徐婉兮險些就要跳起來“蓁蓁,你可聽說了么?那姓蔣的竟在大永昌寺同人私會,被抓了個正著!”
“哈哈哈,也不知對方是哪個瞎了眼的!”
“近來可當真是老天爺開眼了!”
“……幸好我二哥當初瞎了半場,硬叫咱們給生生掰正了,如若不然,此時陪著一同丟人的,未必不是我們定國公府!”
短短時間內,張眉壽眼瞧著面前的小姑娘臉上分別出現(xiàn)了解氣、憤慨、不解,乃至大為慶幸的神情,當真是不能再精彩了。
“快別蹦了,坐下吃口茶潤一潤嗓子?!?
張眉壽笑著將人拉著坐下來。
徐婉兮捧著茶盞吃了兩口茶,就迫不及待地道“蓁蓁,你還聽聞了什么細節(jié),快都同我講一講!”
她在家中為了保住自己端莊的世家女形象,可是半個字都沒敢多問呢。
咳,什么污不污耳朵的……且叫她聽個痛快吧。
張眉壽便也就將事情的前后經(jīng)過與她大致說了一遍。
有阿荔在,她固然能做到聽個痛快,可找不到人討論,也是怪乏味的。
此時來了個熱情高漲的好友,恰是來到心坎兒里了。
到底好姐們間說八卦這種事情,便是說上兩輩子,也斷是不會嫌煩的。
徐婉兮這一呆,便呆了足足一個上午。
消息靈通的王守仁與蒼鹿則覺得有些無趣。
倒也想去找蓁蓁講八卦來著,可張大哥的會試還未能考完,鶴齡延齡又在宮里煉丹,他們著實找不到合適的中間人啊。
最合適說八卦的人就在隔壁,隔著一堵墻,卻不能去找,可真是愁死個人。
……
養(yǎng)心殿內,昭豐帝剛打坐完畢,就聽太監(jiān)來稟,說是陸塬在殿外求見。
“宣進來吧。”
昭豐帝在羅漢床中坐下,接過劉福遞來的茶水吃了兩口,隨手從一旁的干果碟中抓過了一把花生。
錦衣衛(wèi)頭子入宮,八成是有什么新鮮事。
陸塬入得殿內行禮,就瞧見昭豐帝閑適自得地靠在羅漢床內,吃著花生的情形。
“……”陸塬默然了片刻。
皇上這坐等聽熱鬧的架勢倒是很足。
錦衣衛(wèi)稟事,依照規(guī)矩,劉福已將殿內的太監(jiān)盡數(shù)屏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