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眉嫻只覺得渾身被寒意侵蝕,甚至無法正常呼吸。
墻壁上懸著的風燈忽明忽暗,待視線稍稍適應了此處的昏暗之后,她方才瞧見了那靠墻坐在地上,手腳皆鎖著沉重鐵鏈的男子。
閉著雙目的男子身上穿著已辨不清原本顏色的僧衣,面上沾著血污,頭頂是新長出來的短發,約已有一指長短。
察覺到有人靠近,男子緩緩張開眼睛。
四目相對,張眉嫻眼神顫動著,一句“白家哥哥”幾乎就到了嘴邊。
可她到底克制著沒有出聲。
心底已是驚濤駭浪洶涌肆虐。
一旁的陸塬見她神態,敏銳問道“齊少奶奶認得此人?”
慌亂之下,張眉嫻還算鎮定地點頭,而非因為眼前的未知局面而下意識地否認一切。
她記著二妹的交待……
“應是認得的,我見他像極了大永昌寺中的章拂法師……”
陸塬不置可否地抬了抬眉。
“可還像其他人?”
“……”張眉嫻定定地看著章拂,片刻后,適才搖頭。
陸塬道“據我所知,齊少奶奶幼時同白家四公子稱得上是青梅竹馬,一同長大——”
這是錦衣衛查到的。
自也有其他人與白家四公子有過接觸,他這幾日也召了幾人前來,但并沒有問到有用的線索。
當然,張家長輩必然也是值得一問的,但論起熟知程度,這位張家大姑奶奶卻是排在頭一位的。
況且,礙于未來太子妃,他也不可能輕易請張家一眾長輩來這北鎮撫司辨人。
畢竟錦衣衛說來權力滔天,可到底是吃皇糧的,總歸也是有所顧忌的。
活要干,飯也是要吃的。
張眉嫻的雙手已不可控制地顫抖起來。
“是……”
她有些僵硬地點頭。
見她模樣,陸塬不覺有異。
到底此處可是北鎮撫司,眼下又牽涉白家舊人,尋常女眷倘若不怕才是怪事。
“那齊少奶奶不妨上前仔細瞧瞧,此人同白家四公子,是否有相像之處。”
張眉嫻緊緊抓著袖中十指,邁著近乎無法動彈的雙腳,緩緩上前。
章拂抬眼看向她,一雙通紅疲憊的眼睛里叫人看不清其內情緒。
張眉嫻死死地忍住眼淚。
她不知白家哥哥在這里待了多久,更加想象不到他經歷了什么,這背后又究竟發生了什么變故,才會叫他落到這般境地。
“可有相似之處?”
陸塬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張眉嫻十指幾乎已將掌心戳破。
她看著那張不知經受了多少折磨的臉龐,鼓起勇氣道“細看之下,確有些相似……”
她知道,若她一旦證實了白家哥哥的身份,他或許再無退路可言。
若換作平常,她便是死也不會承認他的身份。
可是,二妹交待過她,須得實言。
二妹說,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二妹還說,置之死地方能后生——
她素來不算聰明,卻知人斷不可自作聰明,二妹是這世間她最信任的人,她便是不信自己……也要信二妹!
而聽她道出此言之后,章拂緩緩垂下了眼睛。
憑著那一份不算多的默契,這一刻張眉嫻心下大定。
或許,這正是他想要的答案……她沒有選錯。
是以,面對接下來的答話,她心底反倒漸漸鎮定了。
“哦?不知何處相似?”
“眉眼間很有些相像……”
“很有些相像?”陸塬問“既是很有些相像,以往齊少奶奶在大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