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氣不氣……
她這般大小時,做過的荒唐事也有不止一籮筐呢。
此時,她便直接向張眉嫻反問道“大姐不嫁,還只是風(fēng)言風(fēng)語而已。可若大姐忽然抱疾,只怕母親就要惹上更大的麻煩了。”
刻意磋磨,后宅陰私,繼母心思歹毒——還怕沒人愿意往這上頭牽扯嗎?
張眉嫻聽得先是一愣,旋即反應(yīng)過來,連忙道“我……我當(dāng)真沒想到這些。”
于是更加愧責(zé)起來,一時連眼淚都顧不得去擦,只道“……我就是個麻煩精,辜負了叔叔嬸嬸還有二妹的相護之心。”
她向來是一幅遇硬則硬,遇軟則更軟的心腸。
正因深知叔叔嬸嬸的好,故而她才會日日夜夜愧疚難安,軟成了一灘水。
好吧,還是別抬舉自己了,應(yīng)當(dāng)說是一灘爛泥才對。
“我這般蠢笨……合該一頭撞死了干凈!”慚愧懊悔到極致,張眉嫻自我厭棄道。
張眉壽滿臉正色“那更加不行了——若大姐當(dāng)真有個三長兩短,到時母親還不得被唾沫星子活活淹死?”
張眉嫻一噎。
好么,她果真是天生的麻煩精無誤了,竟是連死,也要牽連到無辜的嬸嬸。
當(dāng)真是生來多余,死也不能干凈利落。
如此看來,便是為了嬸嬸,她也是輕易不能死的……
女孩子邊哭邊想著。
張眉壽將她的神情看在眼中,不由在心底失笑。
她這般說,便是拿準(zhǔn)了大姐心中最在意的東西,以免這姑娘當(dāng)真糊涂起來,再做出什么無法挽回的傻事。
“大姐為何不肯嫁人,能與我說一說嗎?”張眉壽認(rèn)真問道。
她待張眉嫻,自是比不得對鶴齡與延齡那般親近,可此時便是換成張眉箐,她也一樣會如此。
因為她們都值得。
且同為一家人,能調(diào)和的自然都要去調(diào)和——家和萬事興,乃是她一直以來認(rèn)定的真理。
“我若說了,二妹可莫要笑話我。”
張眉嫻對張眉壽,向來有一份特殊的情感。
那便是羨慕與向往。
只有她自己清楚,二妹的勇敢與堅毅,于她影響頗大。
若沒有二妹這個榜樣在,許多事情她怕是都沒有勇氣去做。
可她到底還是變不成二妹,若不然,此時也不會病懨懨地躺在床上,傷人又傷己了。
但能與二妹說一說,聽一聽二妹的意見,也是好的。
“我只能說給二妹你聽——”張眉嫻又補充了一句。
張眉壽點頭“大姐放心,我不與母親他們講。”
咳,若真是不得不講的事情,那她不明講就是,委婉些暗示也是不違背承諾的。
張眉嫻哪里知道她滿心信任的二妹會有這般想法,眼下只低聲如實講道“我……實則我是心有所屬了,所以才不敢稀里糊涂地嫁了人。”
張眉壽有些訝然,卻稱不上吃驚。
方才談話間,她也猜測過會不會有此種可能。
“大姐相中了哪個?且與我講,只要對方人品周正可靠,未必不能托了媒人從中說合。”
張眉嫻啞然。
二妹怎么說起這種事情來,竟也能這般干脆颯爽,毫不臉紅……
且……相中了哪個?
這種要替她上街搶人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并非二妹想得那般簡單。”她嘆氣道“我本是個厚臉皮的,若當(dāng)真能嫁得了,我也不會白白耗了這些年……”
張眉壽略微有些愕然。
莫非對方已有家室?
若果真如此,那祖母與母親只怕都是斷然不會應(yīng)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