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九聞聲駐足,借著身邊仆從手中提著的燈,才辨出了對方身份。
“十一,你怎也在此?”范九笑著問,看起來心情頗好。
小廝苦笑著說不出話來,看向范九的眼睛里有著艷羨感慨。
同樣是孤苦無依之人,當(dāng)初,他們是一同被賣入鄧家的,范九大哥最是機(jī)靈,很快便被撥去了公子身邊做貼身小廝。
四年前,范九大哥被逐出府時,他還很是為了范九大哥的遭遇哭了一場呢。
眼下看來,范九大哥另覓良主,如今出入身邊竟還有跟班兒提燈籠,回去之后又有媳婦熱炕頭,真是好不光彩圓滿——
相比之下,急著回去挨罵的他,才是該哭的那一個。
“范九大哥為何這般高興?”小廝壓下酸楚,好奇地問了一句。
外面都在傳,張家大公子已經(jīng)中毒身亡,便是嘴上留情些的也道危在旦夕——
范九看了一眼衙門的方向,估摸著十一應(yīng)當(dāng)是來看熱鬧的,便隨口笑著說道“我家大公子化險為夷,眼下已經(jīng)醒了,太太特讓我來給老爺報信兒。”
再順道打探打探衙門這邊的消息。
小廝聞言,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范九大哥家的大公子醒了,可他家大公子眼瞅著卻要完了!
范九見他神情,不由心生疑惑。
怎么了這是?
瞧把孩子給難為的——
不過,在鄧家做事……他很能理解。
范九沒有多問,只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道“真有什么難處,回頭記得跟我說。”
看著他大步離去的背影,小廝抹了把眼淚,心情復(fù)雜到了極點。
……
鄧家很快來了人,卻不是鄧常恩,而是鄧家的大管家。
鄧常恩自然不是抽不出這個空,而是丟不起這個人。權(quán)衡之下,也只能讓管家代為出面。
跟著來的小廝面若死灰。
完了,公子糊涂,老爺也是個看小不保大的,只顧眼下一時顏面,還自以為很得體地說什么‘先在外人面前保住他的顏面,再關(guān)上門來再好生教訓(xùn)一頓’這樣的話。
管家轉(zhuǎn)述了鄧常恩愿意作保之意。
對此,張巒只覺得匪夷所思。
但旋即,又十分慶幸——好在當(dāng)初的親事沒能成,若不然攤上這樣一門親家,他還不得氣得掉頭?
而鄧家的官家本以為出面說上幾句,便能了結(jié)了此事,可誰知程然不知何時備下了一張什么勞什子作保書,要他代替鄧常恩在其上畫押。
面對這種令人不適的操作,管家心里直罵娘。
同朝為官,有必要這么較真,不給面子嗎?
但老爺說了,諒那張姑娘也不可能干出下毒害人的事情來,雖是丟人了些,可也無甚好擔(dān)心的。
鄧譽(yù)看著管家在作保書上畫押,幾番欲出言阻止,可到底沒能開口。
事已至此,說什么都不合適,反而容易露出馬腳。
只是這程大人,行事作風(fēng)未免太過難以捉摸,不守規(guī)矩的是他,謹(jǐn)慎百倍的也是他——莫非,是因他與張巒有私交之故?
方才,他觀二人眼神交匯,總覺得二人十分相熟。
“既如此,張氏可暫行離去了。”
程然命師爺將作保書收好,遂開口說道。
張眉妍在心中徹底松了口氣。
“謝大人明斷,還民女清白。”她叩頭道。
“本官只是依照規(guī)矩辦事罷了,你此番能免去被羈押審問,是因鄧公子從中作證,鄧大人出面作保之故——而并不能說明你是完清白的。”程大人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
“真相未明之前,你仍是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