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殿外又開始落起了細雪。
張眉壽吃了一盞茶,幾樣點心也各嘗了一塊兒。
“可還合胃口?”祝又樘在旁看著她,滿眼都是寵溺的笑意。
“似乎比記憶中還要可口。”
祝又樘聽得心中熨帖。
小皇后的意思,應當是指他記著她的喜好,因此才格外認同這幾道點心吧。
“應當是阿秋的手藝更好了。”張眉壽由衷地認真評價道“我猜她這一回,定是暗下又下了苦工夫的。”
太子殿下聞言,默默看向窗外緩緩飄灑的細雪。
阿秋這一回確實是在吃食上又很下了些苦功夫……只是一時間,他倒不知該稱贊小皇后感知敏銳,還是該反省自己想得太多。
但脫口而出的話卻是“若是喜歡,我每日讓清羽給你送去。”
“每日去送倒是不必。”張眉壽也不同他客氣。
她放下茶盞,轉而問起了正事“不知地動之事,殿下是何打算?”
“還是當年在云霧寺時用過的法子。”
張眉壽問“以神跡之名來預警?”
祝又樘點頭。
他早前曾想過父皇不會答應他的提議,故而早已做下了此般準備。
張眉壽想了想,認真道“當年在云霧寺,是因形勢特殊,此法才格外好用——放在泰山,只怕未必人人都會盡信。”
當年的云霧寺和得道高僧玄一大師,極受湖州百姓敬仰。
且彼時,那些百姓已處于絕境之中、生死邊緣徘徊間,是將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云霧寺。
而眼下的泰山,百姓們安居樂業,泰山自大靖開國以來更不曾發生過地動。
便是這神跡造得極轟動,有人肯信,卻也不可能是部的人。
“沒錯。”祝又樘點了點頭,道“故而還須泰安知府從中相助——”
“泰安知府?”張眉壽下意識地問道“如今泰安知府一職是由哪位大人在擔任?”
“權恕,權大人。”
張眉壽愣了愣。
權大人……
她此前回想起的那位一心輔佐祝又樘,年老時寧可背負貪榮之名,一心欲老死于江山社稷之上的那位老臣,便是權大人了。
祝又樘幼年時,權大人算是他的啟蒙先生,二人既有君臣之義,亦有師生之情。
“可我怎么不記得,權大人此時在任泰安知府?”張眉壽面露思索之色。
她隱約記得,前世泰山地動之時,彼時的泰安知府親自帶人趕往受災處,不料卻遇到了余震,失去了一條腿。
此事被傳得極廣,令人動容惋惜,她在京城也有耳聞。
可權大人一直都好好地。
莫非是她記錯了嗎?
“前世此時,權大人應是在揚州任職。”祝又樘出言印證了她的疑惑。
張眉壽看著他,反應了片刻,問道“殿下早有安排?”
權大人被調任泰安州,該不會也是他的籌劃之一吧?
祝又樘沒有否認。
“我已暗中修書于權大人,讓權大人借神跡之事,出兵強制疏散百姓。”
權大人最是信任他,權大人即便不信會發生地動,卻也一定能理解他的做法。
再有,有神跡作為疏散百姓的借口,再有京城隱約傳出的太子進言之事,權大人承受的壓力會相對小上許多。
而結果幾乎是注定的——
張眉壽不由沉默了。
“算一算時辰,權大人應當已經開始帶人疏散百姓了。”祝又樘估算著說道。
這辦法自然不比朝廷出面來得萬無一失,眼下唯愿一切順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