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擱時間了,你別再攔我,我要去靈州求援??!”
“那,好吧,好!銅蕓妹子,你快去快回!”錢甄多見她哭了出來,察覺事態緊急,不敢再攔,急忙差人將城門開出一條小口。銅蕓飛身上馬,蹄下踩踏著飛濺的泥水,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幕當中。聽著那漸行漸遠的馬蹄聲,錢甄多抹了一臉的冷汗,從脖領子里拽出一塊玉佩,窩在手心里呢喃“菩薩保佑,菩薩保佑……林大人可千萬別出事啊……”
涼州本就是一塊貧瘠的土地。它就像一個窘迫的人,無錢無權,不能勞作,靠著天爺打發的一點口糧過著困頓日子。稅賦一年比一年重了,農民們往往艱辛勞作一年自己卻連吃飽都難;清閩匪徒的侵擾越發頻繁了,富戶不敢露白,嫁娶不敢聲樂。即使如此,涼州的人民還是活下來了。
百姓雖然大多胸中沒幾點墨水,卻能感受得到涼州牧對他們的善意每至大雪,他便開倉放糧,從靈州調送物資,向朝廷請求援助,凍餓而死的人越來越少了。到了上賦的日子,貧瘠的涼州交不出銀糧,他便親自帶著兵丁去茫茫雪原中狩獵,以狐狼皮裘、雪蓮人參等稀有山珍抵稅……這樣的官,百姓大多是擁戴的。
現如今涼州關外難民營中瘟疫橫生,人人自危,惴惴不安,若是涼州牧林夔止再一倒,那便如人被抽取了脊梁,莫說自救,便是站也站不起來了。
錢甄多想及此處,不由地覺得透骨寒涼,整個人篩糠似的抖。
而正在他滿心惶恐之時,角落里有個黑影挑起嘴角,飛快地往暗中潛走了。
涼州牧的近身女衛銅蕓,通曉旁門毒法,對醫術卻一竅不通,果然如此。這不,瘟疫和毒混在一起的癥狀,她根本就辨不出來!草土之瘴雖然一時半會要不了人命,卻是極其痛苦的。從那日進營感染病氣直到現在已過了好幾日,恐怕林夔止已經病得起不了床……不,再加上自己的毒,怕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吧!
待林夔止一死,涼州必然大亂。那時候再讓白狼巫師出面,發放解藥和帝流漿給災民,解救蒼生……涼州和蒙州加起來,已經坐擁俞國北部近三分之一的土地和疆線,再將靈州關一破,俞國中部的城池便如同砧板上的魚肉,想怎么剁就怎么剁!
黑影忍不住發出“噗嗤”一聲輕笑,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趕緊去報告!這次白狼巫師一定會賜下多多的帝流漿,終于可以飽飽地吸個夠了!那種甜美的香味,又甜又辣,吸完還能增長力氣……他的喉結因此上下蠕動了一下,有些迫不及待地從懷中取出鼻煙瓶子,用力塞進鼻腔里,貪婪地吸取那殘余的藥味。再忍一忍吧,馬上,馬上就有帝流漿了……
“喂?!本驮诖藭r,頭頂上傳來一聲招呼。
他迷惑地抬頭看時,只見那泛著雪銀的彎月猶如刀鋒,墻頭上站著一人,身形虛影一般仿佛捉摸不透……那人的手指間玩著一把青色玉簫,在他還未能驚叫出聲時,突然閃電般朝他點來,只一剎那,眼前便只余下一片漆黑。
青膽掐著這小吏的脖子,將他夾在腋下,趁著夜幕隱去身形,幾個起落間便翻越數條主街,直往州牧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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