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海面下方是可怕的亂流,一旦卷入其中就會撞上無處不在的暗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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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對這片海域十分熟悉的人,也不敢說自己就能完全掌控,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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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綁匪選在這里行事,必是經(jīng)過仔細(xì)籌謀的,邵璟對此心知肚明,卻知道這一關(guān)他必須去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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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幼薇心中的擔(dān)憂恐懼他很清楚,倘若田秉和廖姝還是死了,田父仍然臥病,她必然喪失信心,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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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爺,前面的燈火沒了!”船夫驚叫起來,他們一直跟著對方的小船前行,現(xiàn)在突然失去引路的燈火,等同摸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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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黑漆漆一片,除了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之外,什么都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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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著廖姝和田秉的船失去了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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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機(jī)四伏,危險仿若怪獸藏匿在黑暗之中,隨時可能沖出來撕咬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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舢板在海面上漂浮著,不知該往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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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璟仿佛又回到了臨死前的那個深夜,身邊明明全是人,卻覺著孤寂而無助,那是走到絕路不能回頭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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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靜地盤膝坐在船頭,吩咐船夫:“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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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夫焦急地道:“那您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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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璟微微笑著:“我會一直等到他們出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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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非昔比,他有廖先生、小羊、市舶司、吳七爺、番商、明州的三教九流相助,若還是注定要死在這里,那他確實(shí)不配繼續(xù)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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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夫遲遲沒有動靜,邵璟奇道:“你怎么還不走?稍后若是廝殺起來,想走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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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走。您當(dāng)初救了小的全家,現(xiàn)在卻要小的丟下您獨(dú)自逃命,那不是人。”船夫咧嘴笑道:“倘若辦成了事,還請邵爺多給幾個賞錢,若是小的死了,邵爺還活著,煩請幫我照料一家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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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邵璟回頭一笑,與船夫用力擊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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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明滅,他清俊的面容在暗夜里散發(fā)著柔和明澈的光,落在船夫眼中堪比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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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爺邵小郎,自入世之初,便以義氣信譽(yù)及周全強(qiáng)悍而立身,很多追隨他的人,都是因?yàn)橐娮R過他的信譽(yù)和強(qiáng)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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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在,就安心,只要他答應(yīng)過的事,就一定會實(shí)現(xiàn),從未有過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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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邵爺有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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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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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爺,您一定能成功的,還有很多人要跟著您吃肉喝湯呢。”船夫鼓勵邵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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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璟微微一笑,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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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風(fēng)將他的袍袖吹得獵獵作響,他宛若一枝鐵箭,牢牢地釘在船頭,任憑舢板顛簸,他自巍然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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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功夫!好定力!”黑暗中傳來一聲輕笑,“不愧是京城明州一枝花的邵小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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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里多有嘲諷之意,邵璟就和沒聽懂似的,心平氣和:“閣下謬贊。風(fēng)高浪急,不如早些現(xiàn)身,咱們一手交人一手交錢,將這段風(fēng)波就此了結(jié),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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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銀票和現(xiàn)銀留在船上,跳下水去。待我驗(yàn)明無誤,自然會放你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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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放?讓我們自己游出去?”邵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