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缺暈倒了。
范無救彈了一下他的腦門將他彈醒。
周缺醒了。
周缺吐了。
浩浩蕩蕩,翻江倒海,稀里嘩啦,沒完沒了。
范無救一下跳開兩米遠,驚險閃過這波攻擊:“你再吐個渣出來信不信老子把你扔鍋里炸了?”
周缺在生命與尊嚴之間衡量了一下,憋住了。
他口鼻泛酸,兩頰慘白,一手捂著嘴巴一手指著廚房,嗚嗚嗚的直掉眼淚。
謝必安從懷里掏出塊帕子遞給他:“忘記提醒你了,這老鬼愛吃這東西,幾乎每晚都要炸一盤。”
這東西?
這?東?西?
周缺臉都綠了。他一踏進廚房一眼就看到了灶臺旁邊滿滿一大盆全無血色泡的發白的手指頭,人的手指頭啊!帶指甲的那種啊!食指中指無名指都有的那種啊!這玩意兒是拿來吃的嗎?大家生前都是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范無救奇了:“你他媽哪兒來的,這么賢良純善?沒喝過三途河水啊?”
周缺接過謝必安有一絲淡淡清香的帕子,擦了又擦:“喝,喝過…”
“喝的時候仔細看了嗎?”
他忽然有一絲不妙的預感:“沒,沒有…”
謝必安看他可憐,捂了范無救的嘴:“好了,周缺你跟他們去前廳等著吧。還是我來做。”
眼看著范無救的白眼就快要把眼珠子都翻到天上去了,謝必安趕忙伸手推了推一旁捧著根蘿卜看戲的將離。
將離啃了一口蘿卜,上前挽住周缺的胳膊往外走:“走吧走吧,咱們等飯吃就行了,必安手藝很好的,今晚你有口福了。”
周缺僵著身子跟著她一道走著,到底沒能按捺住那顆作死的好奇心:“阿離,三途河水里到底有什么?”
將離看了看他,明媚一笑:“有美好的希望呀。”
范無救緊跟著從廚房出來:“嗯,明天帶你去看美好的希望。”
周缺脊背一涼,凍死鬼又來吹他了!
無常殿房間多,住的鬼卻很少,廚房也不大,前頭就是永懷堂,堂里頭也只一張桌子。
將離坐在了周缺和范無救中間,一邊等飯菜一邊開始玩他的手指。
周缺吐的狠了,胃里還有些反酸水,一下兩下的燒的嗓子火辣辣的疼:“阿離…我們晚上真的要吃那些嗎?油炸手指頭?”
“不用不用,那個是無救吃。必安愛吃素的,我和阿遙都不吃人肉。”將離笑笑,“你的手長得好像我師父。”
要不是方才所見實在顛覆,周缺現在一定滿臉紅成個猴子屁股,他死時二十六歲,未娶妻未戀愛,這輩子連個女孩子的手都沒牽過,沒想到死后到了陰間,被一位神仙捉住兩手翻過來調過去的玩兒,世事無常,造化弄人啊。
不行不行,不能想手。周缺小聲干嘔了一下,連忙轉移了話題:“阿遙是誰?”
“牧遙。孟婆莊的。經常來蹭飯。”
“啊,我想起來了,可是陰美人錄上排九十三位那個孟婆牧遙?”
將離賞他一個“你好聰明”的眼神,又轉過身拍醒閉目養神的范無救:“說起這個,咱們還沒定他的名位呢。雖說相貌不算一等一,但你看這兩只手長得多么傳神,我覺得可以排到第一百或者九十九。”
說著抬起他兩只手湊到范無救眼前。
周缺誠惶誠恐的瞪著眼睛,能不能排進這陰美人錄無所謂,是排第一還是排第一百也無所謂,他只盼將離將他的兩只爪子握住了,別等會兒范無救一口一根的給當成雞爪子啃了。
范無救上下掃了周缺一眼:“九十七吧。比鐘馗活潑些。”
說完又繼續閉目養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