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講了許多好玩的故事和為人的道理,三月便不怕他了,并且還頗為中肯地覺得清州舅舅說的故事,比師父講得還要有趣兒,心里對他很是佩服。昨晚上回來的時候,由于沒有雇到車,四個人走著回來,三月只說了一聲困,清州便一路把他背了回來,這是三月在蘇夢棠那里都極少能享受到的寵溺,所以他篤定清州會出手相助。
兩個小人兒熱切商量著下次見面的事,這邊江樹下,兩個大人卻半晌無話。見車上的東西搬得差不多了,蘇夢棠佯裝輕松地告別,便向著江上走來。張云華立著未動,見蘇夢棠沒有回頭,他忍了幾忍,還是奔向了她。蘇夢棠只聽到身后一陣風呼嘯而來,張云華已站在了她的面前,他沒有說話,也說不出話,只深深看著她。
日光那樣慘淡,江聲怒號,天地間無比蒼茫,在這樣的聲色之中,兩個人無言肅立著。此時船已備好,柴五等人已經將西門抱上了船,不時向這邊張望,等待示下,卻不敢打擾。蘇夢棠知道自己該走了,她想要安慰張云華,卻擔心絲毫的溫存都會成為來日相思的證據,只得玩笑道“云華哥哥平日看別的姑娘,也這樣盯住不放么?”“我眼中只有夢棠,到老也只有夢棠。”他神色堅定,將這句話說出來。
她聞言幾乎落淚,潦草地上前抱了他一下,開口了句“后會有期”,便逃也似的跑到了船艙里,再也沒出來。他向前走,秋秋跑過來牽住他衣角,紫鳳出來遠遠向他道了聲再會,他沒來得及揮揮手,船便開動了。白帆高懸,船如同一支箭奔向了山峽之間。他似乎聽到了哭聲,可又似乎是猿啼,他堅信這白帆有一日會重回臨安,可此時腦海中卻出現了晏幾道的一句詞可憐人意,薄于云水,佳會更難重。
夢棠,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