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燈火初上的時候,清平齋內早已是一派熱鬧歡騰的景象碧湖和馮叔馮嬸進進出出,制備著待會兒開席時的果肴和茶酒;李卓然和王琿在堂屋中高談闊論,爭說著古今奇聞,一旁的張云華和趙清州被逗得忍俊不禁,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 蘇夢棠與歐錦書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熱切地交談著如何釀制梅子酒的事情,秋秋倚在蘇夢棠的身邊,向外看著柴五正將西門三月扛在肩頭,合力把一個紅燦燦的燈籠,掛在廊檐下面,兩個人笑得燦爛。 西門三月扭頭時看到了秋秋正在里面仰頭看著自己,便對柴五說道“柴五叔,放我下去,下一個燈籠讓小秋兒來掛吧。”秋秋連忙擺手推脫說道“不了不了,我怕高的。”可西門三月很是熱情,硬是拉著秋秋的手,將她帶到了長廊上。 “不用怕,小秋兒,很好玩的,你試試就知道了。”西門這個孩子,總喜歡把自己感興趣的事情,無保留地與他人分享。秋秋只好無奈地接過西門遞過來的燈籠,正準備被柴五抱起,忽聽見身后傳來了云華的聲音三月,小秋不喜歡登高,就算了吧。” 秋秋回頭看去,原來云華留意到了這邊的情況,擔心秋秋真的因為之前采藥摔傷的事情,而畏懼登高,連忙過來解圍。秋秋還未做出反應,云華已經蹲到她的面前,柔聲說道“我來替小秋掛,小秋幫我看看,掛在哪里合適,好不好?” 云華的語氣,溫柔得像是春日里第一縷融化堅冰的風,秋秋來不及思考,直接將燈籠放在了云華的手里。剛才堂屋里的人們,因為見到云華急匆匆地走了出來,此刻都聚在了門口,弄清了原委之后,歐錦書輕輕搗了蘇夢棠一下,趴在蘇夢棠耳畔說了句什么,蘇夢棠當即和她鬧作一團。 歐錦書笑著跑到院中,口里喊著“蘇姐姐饒了我這次吧,我再也不敢胡說了。”“錦書,你又胡說什么了?”院前的小橋上,項抗提著幾樣荷葉包著的吃食,帶著阿鋒大步流星地走來。“項大哥,你來了。”錦書忙向著項抗跑去,笑道“來得正好,快開飯了,清州哥哥說了,今天大家不醉不歸。” 項抗抬起頭,看到大家都在長廊上站著,大笑道“項某也不是第一次來了,大伙兒怎么這樣客氣,都在此迎候。”李卓然上前兩步,接過項抗手中的吃食,調笑道“讓你失望了,我們可不是在這里等你的,是來看云華掛燈籠的。” 項抗已然看到云華抱著的燈籠,不解道“怎么?老張你能掛出什么新花樣來?也值得大家這樣殷切地守著看?我倒要仔細瞧瞧。”眾人都笑了起來,趙清州說道“項兄弟不要當真,快來里面坐下,喝口熱茶。” 項抗見到趙清州,頓時怔住了須臾,他端詳著趙清州瘦削的面龐,張開雙臂上前重重拍了拍趙清州的后背,說道“哥哥這段時間受苦了,項某那日想去相見,可——”“我都知道,若不是項兄弟請來程舒勤大人,恐怕那日云華都無法在大理寺牢中全身而退,待會趙某定要敬你一杯。” 項抗有些動容,只是礙于身旁有王琿這個外人在場,不能失態,便問清州道“這位是。。江寧縣丞,王琿大人?”李卓然搶著道“不錯,多虧了王大人在江寧拿到了人證物證,今日清州才能站在這里。” 項抗聞言忙作勢要向王琿行禮,王琿扶住他道“兄弟不必多禮,大家都各顯神通、各盡所能罷了,若非如此,怎么今日咱們都在這臨安聚首了呢?”蘇夢棠從旁說道“縱是兩平世人,但凡了解了清州哥哥的為人,也絕不會袖手旁觀。何況咱們這些莫逆之交。”眾人無不稱是。 幾個人在長廊上寒暄了片刻,云華抬手將燈籠掛在了秋秋用手指著的地方,回頭打趣道“掛好了,多謝大家捧場。”大家都笑了起來,向屋內走去。進門的時候,西門悄悄對秋秋說道“對不起呀小秋,我剛才忘記你摔傷的事情了,以后再也不會讓你去高處了。” 秋秋看到西門三月滿眼內疚的樣子,忙說道“沒事,我其實不怕高,只是懶罷了。”西門頓時眉開眼笑起來,又斂住笑意道“小秋兒,不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