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中原流民在江淮流域駐足,臨時耕種著小塊土地果腹,他們的呃生活很不安定,一有風吹草動就得拋棄整年的收獲,對天災完沒有抵抗能力,在這里,死人甚至人相食如同家常便飯,活著的人今日不知明日事,只是咬緊牙關硬熬下去。
他們被韃子、土匪、地頭蛇甚至有時候是大周的官軍輪番劫掠也不愿離開,唯一的原因,就是在這里,偶爾會有機會,讓一些人“偷渡”到江南,從此過上衣食無憂,再也不用流離失所的日子。
先不說到了江南,是否真的能一下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單就現在的局勢來說,去江南,也確實是這些一無所有的中原流民最后的希望所在了。
人總是得有點希望的,不是嗎?
況且,渡過長江,如今的大周朝廷,至少從表面上還是一派歌舞升平的美好景象。
這個時代,世界上所有最大規模的城市都在江南,揚州、杭州,還有泉州那樣世界上最大最繁忙的港口。
經濟發達,人口眾多,社會和平安定(偶爾有些旋滅的小規模農民起義),化昌盛。
山外青山樓外樓。
人墨客們縱情于詩酒美人之間,一篇篇膾炙人口的詩詞在世間流傳,而且大概會在這個位面流傳幾千年。
在如此時間刻度之下,江北的人間地獄確實就顯得“渺小”了,畢竟不過是幾十年民族融合的陣痛,在千年流傳的詩篇面前算得了什么?
小事情小事情。
不如享樂不如享樂。
只剩下幾個閑賦在家的主戰派,“把吳鉤看了,欄桿拍遍。”
什么,你問江南底層人民的生活?
呵呵……,興亡百姓苦嗎,常規操作而已。
讓我們的視線從奢侈的江南移開,再向南,彩云之國大理的情況其實跟大周區別不大,占據著吐蕃、緬甸、暹羅等國與大周陸上交通線的大理經濟發達,學習漢人奢侈化的作風日甚一日,盡管他們外部面臨緬甸、吐蕃以及一些蠻人部落的劫掠,內部黨派紛爭,傾軋不斷,但總還能勉強維持著從大周那里學來的詩酒生活。
南洋如今正處在比江北好不了多少的戰亂之中,被大周稱呼為交趾的大越國正在與南方的占城開戰,他們自己內部也面臨著鄭主、阮主的內戰。
此外還有占城與真臘的戰爭,真臘與暹羅的戰爭,暹羅與緬甸的戰爭以及無處不在的海盜……。
偶爾還有一些天竺、帕爾斯甚至更西方國家的商船隊,在過路的時候也會客串一下海盜,與這邊的同行們“交流”一番。
整個東方,除了大周和大理還沉浸在虛假的狂歡中之外,其他地方,都打成了一鍋粥。
在這戰亂的狂濤中,江北齊省南部,大約兩個縣的地方豪強拼湊的一只不過千多人的剿匪聯軍,似乎也掀不起什么特別的浪花。
大周建興十一年五月初十,莒州、日照兩縣六家聯軍在日照私港附近集結,參戰部隊共有人,比之前聯盟會議上各家承諾出兵的人數多出不少。
主要原因是徐家得到幾百倭寇俘虜作為勞力,能夠釋放出更多人力參與農忙時期的戰爭。
徐家出兵最多,而徐家塢堡中出兵最多的徐世楊自熱而然的成為聯軍總指揮,這地位既是各家家主推舉出來的,也是他那人新軍實力所在——在江北,一個單獨的塢堡主在農忙中抽出兩百多人外出打仗,這本身就足夠說明很多問題了。
很多別家塢堡主誤以為,徐世楊似乎不喜歡留在家里耕種,只有對自家農活漠不關心的塢堡主,才能在這種時候抽調幾百丁口出來打仗。
一個喜戰樂斗卻不喜歡農耕的家伙,在旁人看來,似乎不太像地方豪強,而是更像……,嗯,更像土匪或韃子。
可能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