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提著個裝了溫開水的木桶,跟幾個鄰居站在路邊,給從此處經(jīng)過的青州兵贈送溫開水。
當(dāng)新軍士兵經(jīng)過的時候,李逵還會對他們敬軍禮——這軍禮也是徐世楊直接剽竊后世的,目前這個時代,世界可能也只有青州新軍一家有這種類型的舉手軍禮。
因此,看到李逵敬禮的新軍士兵也都知道眼前這黑鐵塔一樣的壯漢肯定是正在休假的戰(zhàn)友,他們也會對李逵還禮。
士兵們扛著武器,沒法敬舉手禮,但會在隊長的帶領(lǐng)下,略微歪頭,對李逵行注目禮。
現(xiàn)場沒有人說話,戰(zhàn)友之間也不需要大吼大叫,所有人都只能聽到幾百雙大腳踩在地面上那種略顯震撼的轟轟聲。
這種無聲的默契讓路邊自覺來犒軍的普通堡民感到有些讓人難以言喻的肅穆感。
很多年輕人用羨慕的眼神看著李逵和列成整齊隊形,昂首挺胸闊步向前的新軍,這一刻,他們意識到這只軍隊與以往印象中的民兵以及更早的時候,家里老人所說的賊配軍完不同。
也有些被夾在中間的禁軍隊列看到了這一幕,很多人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羨慕這些自己其實并不怎么看得起的“江北民兵”。
沒錯,這些人的裝備十分簡陋——鎧甲很少,大部分有甲的士兵也不過是一面正好護(hù)住胸膛的鐵片,連護(hù)身腰刀都沒法做到人手一把,所謂騎兵居然還有一大幫騎騾子的。
軍餉也很少——軍餉制度制定下來才多長時間啊,在軍中待得最長的士兵也只領(lǐng)過兩個月軍餉,而且沒有開拔費,各種待遇加起來跟江南禁軍差的也很遠(yuǎn)。
但是……
但是,青州新軍是個朝氣蓬勃的隊伍,這個時候,后世軍隊中各種陋習(xí)還都沒傳染過來,更別說封建軍隊那些讓人惡心的毛病。
部隊中沒有吃空餉的情況,所有部隊的編制都是滿的,甚至有些還有超編的情況。
軍官與士兵之間的待遇不過剛剛拉開些差距,遠(yuǎn)不到不可仰望的地步。
新軍中階級流動非常快,像現(xiàn)在營長級別的公孫勝、李井槐、馮三虎等人,幾年之前都是些小人物,基層軍士官中,社會底層甚至直接流民出身的人更多。
最后這一條非常重要,這意味著每一個新軍士兵都有可能跨過那個別處無法跨過的門檻,成為軍官階級,通過自己的努力提高社會地位。
沒錯,社會地位。
在江南,除非是以文轉(zhuǎn)武的高官,其他軍中人士,下到打雜的廂軍上至高俅這樣做到殿前司指揮使高官的家伙,在民間都沒有什么好名聲。
賊配軍、奸臣之類都是量身定做,偶爾還能聽到更讓人傷心的稱呼。
在青州這邊,則是另外一種景象。
一個是徐世楊毫不客氣的把治下部男女老幼都編入軍隊中,大家都是兵,“賊配軍”這種對軍隊極不友好的稱呼自然也就煙消云散了。
另外就是青州軍確實給核心領(lǐng)土帶來了久違的和平生活。
莒州、日照兩縣,自從上次韃子入侵之后,已經(jīng)快兩年沒有經(jīng)過戰(zhàn)火了,青州北部那些新征服的州縣,也有了幾個月安寧的日子——這個安寧日子不單單是指不用擔(dān)心韃子和大股盜賊流民,也指不用擔(dān)心敵對塢堡的劫掠攻擊,這才算有了最起碼的社會安定期。
有這些情況,青州本地人民才會把青州軍當(dāng)成真正的自己人(雖然不是子弟兵),軍隊路過的時候,才會有人沿途送些溫水犒軍。
雖然不值什么,但這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軍民魚水情,仍然讓很多在江南被老百姓唾罵的禁軍士兵感到有些羨慕。
‘或許,我們也該留在青州,不回江南了?’
禁軍中不止一個人這樣想,甚至那些有家有室的士兵,也覺得或許可以把家人搬到江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