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張嘴,卻再也說不出,讓她隨那女子離開的話,聰慧如他,睿智如他,豈會不懂,她若是真的走了,便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軍營重地,豈是說來就能來,說走就能走的?展露女子身份,便是犯了軍規;逃兵,便會被追絞。
所以,話若出口,便無回旋余地。
慕容安覺得嗓子里堵了一口棉花,咽不下,吐不出。
“我爹……我當時是偷溜出來的,誰知道遭逢禍端,被你救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便想著……想著陪你一輩子,依著我爹平素慣著我,寵著我的性子,定然能把事情擺平。”小桐抿唇,“知道嗎?我想陪你一輩子。”
慕容安瞧著她繃直的脊背,肩頭有些微微的顫,“丫鬟是怎么找到這兒來的?她也是南玥來的吧?”
“我藏在軍營,爹派出來的那些細作,始終找不到我,唯有這自小伴我一起長大的丫鬟,深知我的心思,才能找到我!”小桐狠狠閉了閉眼,“現在,找到了!”
馬車徐徐出城,雨路泥濘,車身有些輕微的搖晃。
“沒人跟著嗎?”慕容安問。
小桐搖頭,“翠微將人甩開了,所以現在、現在……”
她沒辦法將狼主的事兒和盤托出,難道要告訴慕容安,自己是南玥未來的皇后?難道告訴他,她是耶律桐,戰場上那幾場大戰,她亦在其中?斬殺了不少大周軍士?
小桐的身份是個忌諱,一旦曝露,還不知有多少大周軍士提著刀,等著砍下她的腦袋祭旗?
“現在做主的是你!”慕容安明白她的意思。
小桐咻的轉身,“我想留下來,你、你能不能……”
能不能給個承諾?!
一生的承諾。
可慕容安是誰?沉穩之人,溫潤君子,從不輕易做承諾,但……若言出,必踐之。
他不知道她想說什么,畢竟在感情上,他真是懵懂的毛頭小子,什么兵法兵書行軍列陣之術,到了這兒都成了空白一片。
動情與打仗,終是不一樣的!
小桐緊咬著下唇,直到嘴里漾開淡淡的咸腥味,都沒能等到慕容安的回答,她不介意做獨角戲,也不介意一廂情愿,可是……可是現在情況特殊。
直到回到軍營,慕容安都沒說話。
“哎呦呦,怎么弄得這么狼狽?”靳豐年正在挑揀藥草,只抬頭看了她一眼。
手上的活沒停,將雜志去掉之后,改明兒出了太陽,再好好的曬一曬,畢竟這大雨天的容易發霉。
半晌沒得到回應,靳豐年狐疑著抬頭,瞧著眼前的人兒,當即有些愣怔,“哎呦,你這是被雨淋了,腦子里水上頭啊?啞巴了?”
小桐身上的衣裳倒是干了些,可鬢發依舊濕漉漉的貼在面上,臉色略顯蒼白,神情懨懨的,可不是腦子進水了嘛?
“喲?”靳豐年把玩著手中的車前草,晃晃悠悠的走到小桐面前,“這是受欺負了?還是……要不要給你把把脈?看能不能把腦子里的水,倒出來?”
小桐面色蒼白的仰頭,眼角紅紅的。
“怎么了?”靳豐年心頭一緊,隱約覺得好像……
這丫頭似乎真的有事?!
“哎呦哎呦,怎么還哭了呢?”靳豐年是最見不得這幫熊孩子哭的。
往常靳月也慣用這一招,他都會手忙腳亂,這次也不例外,嚇得他緊趕著去拿了塊帕子,回頭要是哭得厲害,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這老頭子欺負人呢?!
“別哭別哭,有話好好說,我不逗你了就是!”靳豐年忙道。
小桐的眼淚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我不敢在他面前哭,怕他覺得我矯情,嫌我嬌,可是……可是我好難受,靳老頭,我心里好難受,我不想走。”
“走去哪?”靳豐年挪了一張凳子,“同我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