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的耶律家,何等光耀,誰知道在耶律長盈死后,耶律家的威勢便一日不如一日,與其說是失寵,倒不如說是漸漸的隱退。
原本耶律長河掌權,倒是想爭一爭,畢竟有個女兒是未來的皇后,身為狼主的岳父泰山,想要讓耶律家東山再起,也不是什么難事。
誰知道最后,耶律桐失蹤……
說起這耶律桐,虧得離開了南玥,否則生死難料,未必會有什么好結果。
“耶律家覆沒之后,狼主愈發喪心病狂,將整個南玥弄得烏煙瘴氣,到處都是血腥與殺戮,后來整個耶律家便從南玥的版圖上消失了?!睔q寒娓娓道來。
對此,傅九卿沒有多說,只字不提關于耶律桐和慕容安的事情。
耶律桐是上輩子的事情,慕容安娶的是小桐,跟過往那些都沒有任何關系,跟耶律家也沒有任何關系。
現如今,耶律桐和慕容安,兒女成雙,夫妻二人在邊關共同御敵,生死與共,日子過得很是幸福,這便是最好的結果。
“對了七哥?!睔q寒道,“我來之前,京都城好似出了什么事,你隱沒在此還是要小心為上,我只是擔心大周的皇帝要是知道你住在這里,萬一對你動手……”
歲寒有些猶豫,“七哥,你若是想回北瀾的話,隨時回來吧!”
傅九卿抬眸看他,修長如玉的指尖,輕執杯盞,薄唇輕勾,牽起一抹似笑非笑,“京都城出事,與我何干?江南煙雨,正是適合我,我哪兒都不去,就在這兒陪著妻兒,安度余生?!?
“七哥,以你的聰慧和才智,若是回到北瀾必定能可以……”
“攝政王之位都舍得,還有什么舍不得?”傅九卿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的意思,歲寒,回不去了!”
歲寒定定的望著他,眼睛里逐漸彌漫起稀薄的水霧,“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嗎?”
“我喜歡這個地方,不喜歡北瀾漫無邊際的風沙,還有廝殺!”傅九卿目不轉瞬的回望著他,“歲寒,你已經是主君了,我回去做什么呢?主君萬歲,草民只該隱沒在這鄉野之間,無關朝政,只問柴米油鹽!”
歲寒眼眶猩紅,“可是七哥,一個人的皇宮,很孤單啊!”
“帝王枕畔,豈容他人鼾睡?”傅九卿難得笑了一下,清雋的面上,溢開兄長對弟弟的疼愛之色,“你不希望有一日,看著七哥死在你的刀下吧?哦,還有你七嫂和孩子們!”
歲寒再也說不出話來,他不是在勾心斗角中長大的皇子,是在父皇和母妃的疼愛和呵護中成長的,忽然間的身居高閣,讓他的精神一直處于緊繃的狀態。
他渴望的是溫情,而不是那樣的高高在上。
可終究,他要的始終沒能得到。
“你立后的時候,七哥沒能去道喜!”傅九卿從袖中取出一個盒子,推到了他面前,“遲來的賀喜,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歲寒眉心微凝,心里微恙,他知道,七哥為什么提及立后之事。 “七哥是在提醒我,已經不是昔年的孩子了?!睔q寒用帕子擦拭著指尖,俄而打開了盒子。
里頭放著一枚北珠,與靳月那枚極為相似,但……又不那么相似,待歲寒拿起,擱在掌心里細看,他才知道差別在于何處。
靳月那枚北珠,底下的綹子是七哥親手做的,但是歲寒手里的這枚,卻只是尋常的穗子,物什名貴而華麗,終究沒了那份心思。
禮物,只是禮物。
“多謝七哥!”歲寒將北珠放回盒子里,“我很喜歡。”
傅九卿點了一下頭,“喜歡就好,到底是成了親的人,以后不可以像從前那般任性妄為,該收斂的時候還是要收斂,主君……代表著北瀾?!?
“唯獨不是我自己了?!睔q寒補充一句。
傅九卿頓了頓,苦笑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