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如此,七哥從一開始就不想當主君,可為何非要選中我呢?”歲寒是有些怨恨的,“七哥,我累的時候,也曾恨過你。”
傅九卿當然知道,歲寒自由慣了,突然間成了一國之君,再也不能隨心所欲,內心深處肯定會怨恨,何況他們在歲寒登基之后,走得那樣干脆決絕。
不管換做誰,都會怨的!
“不妨事?!备稻徘涞煌?,“你的怨恨,七哥都會帶走,可身為帝王,有些責任終究避無可避,子欲大愛天下,為天下之幸,七哥以你為榮?!?
歲寒到了嘴邊的話,終是咽了下去,苦笑一聲捻起一枚荷花酥塞進嘴里。覺得辛苦,覺得難熬的時候,就吃點甜的,記住那滋味,就不會再覺得日子有多難熬。
“自從你們走后,我再也沒碰過荷花酥了?!睔q寒低聲說。
傅九卿想了想,徐徐伸出手,輕輕的摸了摸歲寒的頭。
歲寒忽然身形一震,不過是剎那間的功夫,淚如泉涌,這是靳月慣有的動作,現如今眼前人換成了七哥。
“長大了!”傅九卿說,“要好好的。”
歲寒臉上掛著淚,嘴角還沾著糕點碎屑,一張小臉微微的白。
記憶在倒灌,仿佛忽然回到了那個初初相遇的時候。京都城的街頭,他一口一個小月月,誓要從傅九卿的手里,將她悄悄偷走,帶回北瀾……
可是到了最后,他們悄悄的走了,把他一個人留在了北瀾。去聽書網
歲寒是哭著往嘴里塞荷花酥,傅九卿就坐在那里,靜靜的看著他褪卻帝王的威嚴與板正,重新做了一回他自己。
少年時愛哭鼻子的歲寒,抱著靳月嚎啕大哭的歲寒,因為兄弟鬩墻而惶恐難過的歲寒。只有面對著自己的七哥,他才能……再當一回不諳世事的孩子。
出了這個門,回到北瀾,他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喜怒不能形于色,手握生殺不能松。
屋內傳出清晰的哭聲,清泉有些不忍,卻被君山攔了下來。
“這不是北瀾皇宮,他面對的是自己的哥哥,難得見到兄長,也許這輩子也就這么一次了,讓他做個任性的弟弟不好嗎?”君山拍著清泉的肩膀。
清泉斂眸,“這些年,主子的日子不好過,你們走了之后,主子有一陣精神恍惚,時常說夢話,整個人都懨懨的?!?
見著君山沒開口,清泉又道,“主子很想念攝政王和王妃,直到今日都保留著七辰宮,不許任何人動里頭的一草一木,還維持著最初的樣子。說句犯上的話,我甚至覺得整個后宮都是攝政王妃的影子?!?
君山面色一震,終是沒有開口,心里了然。
公子,是對的!
人啊,總有些執念難消,總有夢難圓,只有缺憾,能讓人記一輩子,如宋云寂,似宋宴,更如歲寒。
屋內的哭聲,時隱時現。
屋外的大雪,漫天飛舞。
入目,一片蒼茫。
這場雪,下得可真大,像極了傅九卿帶著靳月回家的那一日。
還是那句話,瑞雪兆豐年。
…………
傅家門前。
雪地里的那個少年人,凍得瑟瑟發抖,身上的藥已經散去,只是他不知是因為嚇著還是別的緣故,始終說不出話來。
“小啞巴,你還是走吧!”傅子音眨著明亮的大眼睛,略帶無奈的看著他,“家里有規矩,不許輕易帶陌生人回家,所以我沒辦法收留你?!?
衙役們面面相覷,捕頭嘆口氣,“這孩子是你們送來的,可他是個啞巴,說不出家在哪兒,我們也沒辦法,只能送回來了!”
明珠皺眉,“可是我們平白無故的收留一個孩子,萬一出了什么事,到時候真是一點都說不清楚,還是衙門的人帶回去吧!這孩子也可憐,是被人拐帶的,想必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