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還行。……沒,住在公司準備的員工宿舍里,對,有一個舍友。……沒問題。對,生活費還有剩余,對,樓內有食堂,食宿是公司的,暫時沒什么花銷的地方。嗯,嗯,我知道,有需要的話我會打電話的。弟弟那沒發生什么事吧?嗯。一切如常就好。”
機械式的應答。簡直像是跟隨著指示而做出相應反應的機器人,五更想。
“好的,那……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掛了……”突兀的停頓,連五更本人都覺得猝不及防。
心臟停跳一拍,她深深吸了口氣,重復道“沒什么事我就先掛了,……爸。”
“……”聽筒的那面是短暫的寂靜,呼吸聲夾雜著“咝咝”的電流雜音,緊接著才是沉悶短促“嗯”的回應。如同定音鼓的落下,透漏著一種塵埃落定的從容意味。
回過神來,耳邊聽筒已經是“嘟——嘟——”的忙音。
五更放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聯系人名稱是“五更遠山”。稍微晃了下神,然后才將手機裝進小包中。然后將小包放在練習室收容用的小柜子中。
“……父親?”西野走過來。
“……”五更為這個父親的稱呼猶豫了下,但又找不到更為恰當的表達方式,姑且點頭承認。
“你沒事吧?”
許是五更的神情有點恍惚,西野擔憂地問道。
“嗯,沒事,就是問了下我最近的情況。”少女故作輕松地微笑。
訓練暫時結束的間隔休息,成員大多隨意地坐在地上休息,時段是下午,再有一個時間段的舞蹈課,今天的訓練就算結束了。
稍遠些的地方高山和生駒與成員中田花奈、能條愛未圍坐在一圈,生駒動作夸張的在比劃著什么,其他人一臉茫然。
似乎是注意到這邊,連忙招手,呼喊“七瀨快過來,那個仗助的姿勢,第四代那個,我怎么做都做不好,你來做給她們看。”
西野看了眼五更,正猶豫著,五更反而笑了。
“我沒事,就是突然有點累,你去吧,我去洗把臉。”
西野點了點頭,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又折返回來,把手中的東西直接推到五更懷里。
“這個給你。”然后急急忙忙走開。
是一瓶未開口的純凈水。
五更笑了。之前幾次練習間,西野好幾次擰不開瓶蓋,只好求助五更。
她抬手,將瓶蓋擰開,擰到一半,發現自己身體并沒有需要補充水分的渴求。
正巧發現還在場中對著鏡子獨自糾正舞姿的白石麻衣。
“喂,白石桑!”
還在調整著舞蹈動作的白石,循聲回頭,一小團黑影呈拋物線丟向她。
下意識地接住,才發現是瓶水。
順著方向看過去,十四歲的少女沖她招招手。
白石下意識地點頭回應,額角的汗滴順著臉頰流下,滴在因喘息而微微起伏的胸口上。
“休息下吧,已經幫你擰開了。”對方做出仰頭喝水的動作,然后走出練習室。
白石看向手中的純凈水,稍微有點恍惚。
記憶中,黃昏的教室內,座位上的少女低垂著頭,四周散落著課本與練習本,幾名不懷好意的少女壞笑著“白石你啊——”,霎那間蟬鳴刺耳,拉長的惡意迅速坍塌成一個點,意識重新聚集在眼前。
她右手稍稍用力,塑料制的水瓶發出“咔啦咔啦”的細碎聲響。短促而清脆果決的音節,有著鋒利尖銳的橫切面,似乎回憶也被切的支離破碎。
白石把緊貼臉頰的頭發撩至耳后,用汗巾擦去額頭的汗液,擰開瓶蓋,仰頭“咕嚕咕嚕”地喝水。
豪爽的喝法。
父親的來電令五更想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