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
整個朝堂的氣氛都甚是陰郁。
所有在場之人皆是戰戰兢兢,大氣不敢出。
等了半日,皇帝總算來了。
那一身玄底金龍帝袍緩緩從眾大臣的面前經過,眾臣紛紛下跪叩拜,口中高呼萬歲。
皇帝在龍椅上坐定,目光陰冷狠厲,如寒光四射的利刃般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眾大臣一個個都是額頭叩著手背,掌心貼緊地磚,一動不動,生怕做了出頭鳥,皇帝的氣就撒到自己身上來了。
“起來吧。”
皇帝的聲音似乎有氣無力,又似乎意味深長。
眾人皆是一顫,私下交換了個眼色,這才慢慢站起了身來。
“張相。”
皇帝開口便點了張允恒的名字,聽不出喜怒。
“臣在。”
張允恒也是穩穩當當地應了聲,沒有一絲退怯。
“昨夜五皇子府遭遇了刺客,你可聽說了?”
皇帝幽幽開口,似是在講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兒一般。
只是這話一出,在場眾人都是暗吸一口涼氣,覺得后脊背都僵了幾分。
其實不是昨夜,而是今晨,天亮前約莫兩個時辰的時候,五皇子府突遭刺客。
五皇子更是受了重傷,連夜召人去敲宮門,驚動了整個太醫院,自然也驚動了皇帝和皇后。
這事兒若是放在尋常日子,大家伙兒震驚之余,也許還能各自有所揣測,究竟是何人所為。
但五皇子偏偏是昨夜遇刺,那可就耐人尋味了。
四皇子與五皇子昨日是如何在御書房內爭奪此次水災的賑災主事之權,所有人都清楚明白地看在眼里。
偏偏皇帝說明日一早決定,偏偏五皇子占了點上風,又偏偏次日凌晨,五皇子就遭遇刺客,身受重傷。
這樣的事,落在誰的耳朵里,都會覺得五皇子的遇刺,定與四皇子脫不了干系。
而張相張允恒,又是四皇子生母德妃娘娘的父親,四皇子的外祖父。
皇帝一上朝,開口第一句便是問他是否知曉此事,眾人都心知肚明,這是皇帝疑心四皇子與五皇子遇刺一事有關聯,才有此一問。
“臣來早朝的路上聽說了。”
張允恒不愧是個縱橫朝堂幾十載的老狐貍,這點場面還不至于嚇住他,冷靜回答,滴水不漏。
皇帝默默良久,這才開口道“朕讓周正去看過了,傷勢已經控制住,沒有太大的事,只是大概半月下不了床,須得好好養著了。”
皇帝說得輕巧,可是眼睛卻是緊緊盯著張允恒的臉,不愿錯過一絲一毫的細節。
“五皇子殿下福澤深厚,定能早日康復的。”
張允恒依舊是微垂著頭,拱手恭敬地答復著。
皇帝見狀,輕哼了一聲,轉開眼去,對著眾臣道“今年是個災年,天降暴雨不斷,洪水沖垮堤壩,百姓流離失所。朕的子民受苦,朕心里又如何好受。”
眾大臣見皇帝說起了災情,稍稍松了一口氣,想必五皇子遇襲的事兒,上面這一位,暫時是不會發火了。
“缺人啊,”皇帝嘆了一口氣,“此次災情延綿數州,只怕要動用將士才行。朕思來想去,邊境安寧要緊,那里的駐軍動不得,倒是京城……”
皇帝這話一出,眾大臣紛紛明白了過來。
昨日三皇子大膽開口,后又說自己思慮不周,雖然一語驚人,但想來這個提議,終究是說到皇帝心坎兒里了。
“京中一向太平,也實在無需那么多人守著朕一個,”皇帝擰著眉,嘆了口氣,“京中常駐軍,調撥一半,由朕的皇四子祁佳帶領,替朕親臨災地,賑濟災民,修復堤壩。其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