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之內(nèi)，陰沉昏暗，彌漫著一股潮濕的濁氣。

幾個小太監(jiān)與守衛(wèi)在一旁瑟縮著，全都是面面相覷，恐懼不已。

似有一眾來人的急急腳步聲，天牢中的幾個聞聲更是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誰知第一個沖進(jìn)來的，竟然是皇帝。

周正緊隨其后，大氣不敢出，只得輕輕勸著“陛下，您看著些腳下……”

到了天牢里，皇帝根本不知路該往哪兒走。

“人呢？人吶！來人！”

皇帝雙眼通紅，近乎瘋癲地喊著。

周正見著幾個小太監(jiān)都瑟縮在邊上，心里一急，也顧不得許多，趕緊上前拽過來了一個，扯著嗓子問他“賢妃娘娘在哪兒？趕緊帶路！”

小太監(jiān)嚇得腿腳發(fā)軟，連滾帶爬地往前去了。

皇帝面色奇差，連周正都不曾見過他這般模樣。

北章王的牢房在最里面，此刻周圍跪滿了人，而牢中隱隱綽綽的兩個身影，也是一動不動。

血腥之氣彌漫開來，混合著牢房中原有的刺鼻惡臭，當(dāng)真是令人反胃不已。

皇帝卻是愣在那里，似乎完全沒有聞到身遭使人作嘔的味道。

“陛下……”周正心里擔(dān)憂，喚了一聲皇帝。

皇帝眨了一下眼，無力地抬手輕聲道“都下去。”

周正欲言又止，還是定了定神，招手示意邊上那些嚇得屁滾尿流的人下去了。

人聲漸漸遠(yuǎn)去，周遭一片死寂，皇帝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到了牢前。

他不是沒有殺過人，他并不怕死人，也不怕臟污。

只是如今伏倒在地的，是他最愛的女人。

賢妃還穿著夏日的薄衫，只是那上好的衣料如今已經(jīng)布滿污濁。

她垂在一旁的右手上還有著大量未干的血污，手中握著一支被血跡浸染的小簪子。

周正說，賢妃死前用自己的簪子殺死了北章王。

皇帝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去，跪倒在了賢妃身邊。

他伸出不住顫抖的手，拉過了一匹破布般癱軟在地的賢妃，將她翻了過來，抱在懷里。

賢妃的耳鼻嘴邊皆是暗紅未干的血跡，面色慘白，死狀極其可怖。

皇帝看著她的臉，眉間一簇，劇烈地顫抖起來，大顆的淚珠從他眼眶滑落。

他將賢妃緊緊抱進(jìn)胸口，閉眼仰天，無聲地大哭起來。

不知哭了多久，皇帝終于松開了懷中的人。

他低下頭去，細(xì)細(xì)摩挲著賢妃的面頰，替她將臉上的血污一點一點擦去，也將粘在她臉上的碎發(fā)攏到耳后。

舉止溫柔，一如以往。

皇帝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懷中心愛之人，以后都不會看到了。

皇帝的視線又漸漸模糊，看著賢妃衣著松散，伸手輕輕幫她理著。

一舉一動都是那般輕柔，仿佛怕吵醒了熟睡的愛人。

左手。

皇帝一愣。

怎么左手也這么多血？

他狐疑地將賢妃的左手拉到身前，這才看清，整個袖口附近都已經(jīng)被血浸透了。

皇帝擰眉，將她的衣袖拉了起來，赫然看見賢妃左手小臂之上，有一團(tuán)凌亂的傷口。

這是什么？

皇帝眉心緊蹙，細(xì)細(xì)打量。

怎么似乎，是一個字？

皇帝拉過自己的袖子，輕輕擦拭著她的手臂。

血已凝結(jié)，但到底沒有干透，只輕輕一擦，便擦去大半了。

松開袖子，皇帝定睛一看，瞬間愣在了那里。

辰……

皇帝的腦中嗡地一聲，身子不由地晃了晃，差點沒有跪穩(wěn)，伸手撐了撐地，這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