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被逼無奈喝了一大碗苦藥,抱著暖手爐,撐著一把傘出了葉府的府門。
屋頂上,監兵握著大刀有一搭沒一搭地戳著被薄薄的雪覆蓋了的青瓦,小聲嘀咕道“還以為來了個能打的,沒想到和那些嬌小姐沒什么差別。”
孟章若有所思地看一眼,那姑娘腳步輕快,哪有半點病態。他嘆口氣,葉驚闌這般在意……
執名不置一詞,他對云岫的興趣不大,在他的眼里,云岫就是一個會呼吸,能吃飯,在葉府暫住的閑人。至于是男是女,是嬌氣是剛硬,好像與他無關。哪怕真有那么一日,云岫和自家大人成了親,做了這葉府的當家主母,他最多就改改第一印象,變為——會呼吸,能吃飯,在葉府長住的閑人。
正拎著笤帚和金不換打掃院落的陵光耳力很好,聽得監兵這一聲抱怨,他仰面說道“盛京城的風水好,誰進來誰變得嬌氣。”
陵光認為,要做主母的人武功好固然不錯,性子好才是必需。但嬌氣不屬于性子好的!而且,一段姻緣的長久在于一個女子對她相公充滿了愛慕與崇敬,若是處處壓著男方一頭,談何戀慕之情?談何長久!
他琢磨完了之后,接著說道“我不喜歡嬌滴滴的一推就倒的姑娘。若是要我尋一姑娘共度余生,那定是要云輕營里會舞刀弄棒的姑娘才行。不知主上的眼睛是不是被蒙歌毒瞎了,竟選了云姑娘,哎,除了武功高一些,別的地方和季延那老不死為了拉郎配帶過來的姑娘沒差別啊。”
金不換則是打了個噴嚏,拉過衣袖來擦擦鼻涕泡兒。
他略帶不屑地說“且把今日的話端穩啰。”
“金不換,你又在那說什么胡話。”監兵探了個腦袋,直視著金不換。
金不換應道“我從不說胡話。只希望你們有一日會把自己的舌頭嚼爛了吞下去。”
“呵。”監兵譏笑一聲。
蒙歌在院子里站定。
雪落到了他的肩頭。
金不換心生調侃之意,他一笤帚揮了過去,結結實實地打在了蒙歌的腿上。
這是他意料之外的。
蒙歌沒有躲!
“歌兒,你怎么了?”金不換察覺到蒙歌的不對勁。
陵光收起了笤帚。
蒙歌面色戚戚然,近幾日他都是這樣心事重重,只不過沒怎么露面,倒是沒人留意到。
“我……”蒙歌勉強自己拉了拉嘴角,想要對他們笑笑,“沒什么。”
陵光舔舔有些發干的嘴皮,剛才的話說得過多了。饒是如此,他仍舊不肯放過踩一腳的機會,“又被老板娘趕出了賭坊?”
不提林霏還好,一提她,蒙歌霎時變了臉。
蒙歌正色道“秦知年的底還沒摸清,你倒有閑情在這鉆小縫子了。”
陵光不再嬉皮笑臉,畢竟蒙歌是他們名義上的“小頭頭”,管家婆不開心了,日子會不好過的。
孟章從屋頂上跳了下來,拍拍陵光的肩膀。
他做事向來沉穩,雖然他不知道內情,但是從蒙歌的性情突變來看,有些話還是得咽下去,不能胡亂嚼舌根。
“孟章你隨我來。”蒙歌喚著他。
孟章頷首,跟著蒙歌去了。
……
葉驚闌從云岫的手中拿過了傘把子。
“你真要去找秦知年?”
“不找。”云岫微微蕩開一笑,“我嗅到了一股酸味。”
“這附近有一家賣陳醋的鋪子。”葉驚闌一本正經地說道。
云岫正想調侃他一句,一抬眼,一轉眸,映入眼簾的正是一面寫著“醋”的旗子。
招搖得甚是好看。
“我是不是該夸一句,你的鼻子比狗還靈一些?”
云岫吸溜著鼻子,“省省吧。”
葉驚闌頓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