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樂街。
晚間,涼風習習。
恰逢雪停,街道上多了幾個阿媽提溜著笤帚,三三兩兩聚到一塊侃大山。
沒人催促她們將街上的雪掃干凈,這事本就不該她們做。
她們只是沿襲了“助人為樂”的傳統美德,一邊打掃,一邊天南海北地胡侃。
前者是附帶。
后者是正事。
“哎,今兒個林娘子的賭坊不熱鬧了!”有一個裹了花襖子的大娘順了順自己的滿頭銀絲,垂在耳邊的發絲兒也被她別到了耳后。
笤帚靠在她的腰上。
這是一把陳舊的笤帚。單從它的外貌上來看,約摸是有些年生了。
另一個釵了珠花的大娘將笤帚一立,接了老姐妹的話“可不是嗎?林娘子近來也不喜歡同我們嘮嘮家常了,我還想將我的外甥說與她呢。”
上了年紀的阿媽們會不自覺地為別人操持終身大事。
“秀兒姐,就你好心。林娘子的身邊可不缺人呢。”
釵著珠花的大娘應了聲“那都是些賭徒,玩命的,不顧家的。真要論及過日子啊,萬萬不能找這些人!”
“這不是還有個……”花襖子大娘努努嘴,以手掌遮在了嘴角一旁,壓低聲音說著,“那個和莫里‘成雙入對’的……難道你忘了?”
指的是蒙歌。
秀兒姐皺眉,說道“好長時間沒見過蒙大人了,估計是一拍兩散啰!”
“蒙大人對林娘子向來是頂好的,要是他們散了,那定是林娘子的不對。”
秀兒姐認同地點頭,“身為女子,在外拋頭露面的,哪個好男兒能看上啊。得虧是蒙大人不計較,一心一意地候著她。這下好了,蒙大人撒了手,林娘子活生生地把自己給蹉跎沒了。”
“你可別說,我瞅著她就是一個狐媚子相呢。”
秀兒姐身邊的大娘應聲道“我也這么覺得。說不準啊,是狐仙轉世。噓——”
她的指頭壓在了自己的唇上,作噤聲狀,生怕隔墻有耳,被“得了人身的狐仙”給聽了去。
“少說話,趕緊掃地。有些事啊,邪門得很!”穿著花襖子的大娘將衣襟系好,她用手帕兒捂住嘴,咳了幾聲,感慨著最近的天氣不好,夜晚的寒風讓她著了涼。
她拿下手帕,臉色突變。
“哎呀,秀兒姐,我……我咯出血了!”
“不是吧?快去找大夫瞧瞧,莫要拖拉了,到時候成了癆病有你好受的。”
三人結伴告別了另外幾個圍在一塊兒拉扯著家長里短的大娘。
銀月賭坊,沒了以往的熱鬧。
有一只點了朱紅色蔻丹的手撫上了門框。
她全都聽見了。
狐仙轉世?
她不是。
但她知道有一人是鳥兒成了精。
她躲在門后,望著天色。
“芊芊,你在看什么呢?”
她猛地回頭,看著那個挺著大肚子,一手抓著金算盤的老板,冷笑道“別叫我芊芊。”
“可我就喜歡你這個名兒。”
“你再喚一句,我便把你的女兒殺了。”林霏惡狠狠地瞪著他。
曾停緘口。
他抖了抖金算盤。
“去看看里面那姑娘如何了。”
“芊芊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我豢養了那么多死士,還愁搞不定一個弱女子?”
林霏蕩開一笑,“她可不是什么弱女子。”
“天下的姑娘在我眼里都是軟弱無骨的,怎能不叫弱女子呢?”
圓圓的臉上堆起了笑,他晃了晃身子,最近好像更胖了。
林霏沒有理會他。
她徑直走進了內堂。
身后傳來一聲聲輕喚,“芊芊,芊芊。”
她